做工极其粗糙,刀法稚嫩得像是三岁孩童的涂鸦,翅膀一边大一边小,鸟嘴更是歪到了天边去。用的木料也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凡木,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扔在路边,怕是连乞丐都懒得捡。
可这枚木鸟却被盘得油光锃亮,每一处纹理都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如玉,显然是被主人把玩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小啾好奇地凑过来瞅了一眼,嫌弃地撇撇嘴:“这啥啊?丑死了,哪来的破烂。”
“破烂?”
李念远笑了,笑得温柔却又心酸,“是啊,确实是个破烂。这是当年他送我的生辰礼,他说他手笨,雕不好凤凰,只能雕个麻雀凑合一下。”
她轻轻抚摸着那歪歪扭扭的鸟嘴,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一万年了。”
李念远走到那张摆着残茶的桌案前,小心翼翼地将木鸟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哒”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屏风后那个人的心口上。
“他若是不愿认我,我也没法子。”
李念远背对着屏风,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是个念想。”
说完,她没有再做任何纠缠,也没有再试图去窥探屏风后的动静。
她转过身,大红色的帝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走到大殿门口时,脚步顿了顿。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屏风脚下,仿佛想要触碰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人。
“告诉他。”
李念远没有回头,声音穿过空旷的大殿,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在了地上:
“我就在山门外等着。一万年我都等过来了,如今他人就在这儿,我就不信耗不过他这只缩头乌龟。”
小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人族女帝大步流星地离去,那气场强得吓人,哪里像是来求见的,分明像是来堵门的债主。
直到李念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海尽头,大殿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小啾这才回过神,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地跑到屏风边上,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只见自家那位平日里天塌不惊的主人,此刻正死死盯着桌上那只丑陋的木鸟。
他的手伸在那儿,指尖有些发颤,想拿,却又像是在怕烫着手似的,迟迟不敢触碰。
小啾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主人,她真的在外面坐下了……您这‘妖师’的马甲,怕是快捂不住了吧?”
吴长生没理她,只是那双原本懒散的眸子里,此刻像是翻涌着一万年的风霜雪雨。
良久,他才苦笑一声,手指终于落在了那木鸟光滑的背脊上,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捂不住也得捂啊……这傻丫头,怎么就这么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