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日子

第24章 麦场设伏诱敌入,全民皆兵破重围

战斗没持续多久。失去指挥的鬼子成了没头的苍蝇,有的往麦秸垛后躲,结果触发了隐藏的绊发炸弹;有的往高粱地冲,被李虎的机枪扫倒;还有的想往回跑,却被打谷场入口的暗桩绊倒(那是船工们连夜埋下的,上面缠着铁丝),绊倒一个,后面的就跟着摔一片,成了活靶子。

柳溪村的货郎们表现最出人意料。小栓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此刻却举着土铳,闭着眼往鬼子堆里打,铁砂没伤到鬼子,却打落了一个鬼子扔过来的手榴弹,手榴弹在半空炸了,反倒炸伤了三个鬼子。“俺打中了!俺打中了!”小栓兴奋地喊,忘了自己闭着眼。

张寡妇带着妇女们也没闲着。她们在高粱地边缘撒了满地的酸枣刺,鬼子慌不择路地跑进来,脚被扎得鲜血淋漓,跑不动的就被妇女们用扁担砸晕,绑起来扔在一边。一个胖妇女力气大,一扁担下去,竟把一个鬼子的步枪砸成了两截,吓得那鬼子直磕头。

正午时分,枪声渐渐停了。打谷场成了修罗场,到处是鬼子的尸体和炸烂的麦秸,血腥味混着麦香,闻着让人作呕。联军的弟兄们也累坏了,有的靠在槐树上喘粗气,有的坐在地上给枪装子弹,新加入的村民们则大多蹲在一边干呕——毕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血。

“清点人数!”李明远扯着嗓子喊,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的胳膊被弹片划了道口子,血顺着袖子往下滴,滴在地上的麦粒上,像撒了把红豆。

清点结果出来,联军阵亡七人,伤了十五个,大多是被流弹擦伤;鬼子则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还有二十多个俘虏,全是辎重兵,吓得浑身发抖,屎尿都出来了。

“把俘虏捆好,送到各村轮流看管。”李明远对周村长说,“让他们干点杂活,劈柴挑水啥的,别给好脸色,但也别打死,留着还有用。”

(五)

下午,各村的人都来打谷场帮忙清理战场。南坡村的泥水匠们把鬼子的尸体拖到远处埋了,边埋边念叨:“入土为安吧,下辈子别再当鬼子了。”北河村的船工们把能用的枪支弹药捡回来,擦干净后分给新弟兄,李虎则在一旁教他们怎么瞄准,怎么上膛。

张寡妇带着妇女们在场上撒石灰,消毒。她走到李明远身边,递过块干净的布条:“擦擦吧,血都快干了。”她的手上也沾着血,是刚才绑俘虏时蹭的,却毫不在意,“俺们妇女队商量了,以后就跟着联军,你们打到哪,俺们就跟到哪,缝补浆洗,送水送饭,啥都能干。”

李明远接过布条,刚要擦脸,就看见打谷场入口来了一群人。是石佛镇周边的几个小村子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手里拿着锄头、镰刀,还有人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粮食和草药。

“李连长!俺们也想加入联军!”领头的是个白发老头,拄着拐杖,声音却很洪亮,“俺们村虽小,但也有二十多个壮丁,能扛枪,能打仗!”

李明远心里一热,刚想说什么,又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山里的猎户,有镇上的商贩,甚至还有几个之前在鬼子炮楼里当差的伪军,也低着头走过来,说想戴罪立功。

“好!”李明远站到一个土坡上,举起手里的步枪,“从今天起,咱不叫联军了,叫‘石佛抗日自卫军’!不管是哪个村的,不管以前是干啥的,只要真心打鬼子,都是一家人!”

“好!自卫军!”众人齐声喊,声音震得天上的云彩都停了。

夕阳西下时,打谷场上升起了一面新旗帜。是张寡妇用染坊最好的红布做的,上面用白石灰画了个大大的“卫”字,在晚风里飘得猎猎作响。李明远看着旗帜,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们——泥水匠在修补被炸毁的麦秸垛,船工在清点缴获的弹药,妇女们在给伤员包扎,孩子们则在场上追逐打闹,捡着没炸响的弹壳。

他突然觉得,这场仗他们一定能赢。不是因为有多少枪,多少炸弹,而是因为有这些人——这些愿意为了家园拿起武器的普通人,他们或许没受过训练,或许没见过大场面,但他们的心是齐的,血是热的,就像这打谷场里的麦粒,看似渺小,聚在一起,就能撑起一片天。

“连长,下一步咱打哪?”李虎凑过来,手里拿着把缴获的军刀,正用石头打磨。

李明远望着远处的群山,那里还有更多的村子,更多的人在等着他们。“先回石佛镇休整,”他说,“然后,一个村一个村地打过去,把鬼子全都赶出去!”

晚风拂过打谷场,带着新麦的清香。远处的山坳里,再也没有鬼子的帐篷亮灯了,但李明远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自卫军的队伍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总有一天,会滚过群山,滚过平原,把所有的黑暗都碾碎在脚下。

而那面红布旗帜,会一直飘着,像一团不灭的火,照亮每一个愿意抗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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