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当晚，月色像层薄霜，洒在太原城的屋顶上。老郑带着两个身手利落的侦察员，穿着小王改好的日军军装，借着夜色摸到机场后墙。小王按约定在远处的土坡上点起煤油灯，灯苗晃了三下——表示巡逻队刚过去。
“动手！”老郑低喝一声，侦察员小李掏出特制的钳子，夹住铁栅栏轻轻一拧，“咔哒”一声，栅栏就被卸了下来。三人依次钻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臭，污水没到脚踝，冰冷的液体顺着裤腿往上爬。
爬出排水口就是油库后墙，油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老郑打了个手势，三人分成两组，小李和小张去摸泵房，他则往油罐区摸去。泵房里只有一个值班的日军士兵，正趴在桌上打盹，小李上去捂住他的嘴，小张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
老郑摸到油罐旁，用小刀划开个小口，汽油的气味立刻涌了出来。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定时炸药——这是汉斯特意改良的，体积小，威力大，定时器能精确到分钟。他把炸药贴在油罐底部，设定好凌晨三点爆炸，又在另外三个油罐上各放了一个，才按原路返回。
刚钻出排水口，远处突然传来狼狗的狂吠。老郑心里一沉——肯定是惊动了哨兵。“快跑！”他低喝一声，三人撒腿就往土坡跑。小王在坡上看得清楚，赶紧熄灭煤油灯，往反方向跑，故意把巡逻队引开。
“站住！什么人？”日军哨兵的喊声在身后响起，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小李跑得慢了些，大腿被打中一枪，他咬着牙喊：“你们先走！我断后！”说着掏出颗手榴弹，拉燃导火索就往追兵扔去。
爆炸声掩护了老郑和小张的撤退，他们钻进玉米地，借着秸秆的掩护拼命往城郊跑。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甩掉追兵，躲进老郑藏货的破庙。
“小李他……”小张的声音哽咽，眼圈通红。
老郑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来：“他不会白死的。”他从怀里掏出小王画的草图，上面用油笔圈着弹药库的位置，“明天就是总攻的日子，这张图就是他用命换来的路。”
凌晨三点整，太原机场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四个油罐同时起火，火焰冲天而起，把半边天都烧红了。弹药库被引爆的油罐波及，连环爆炸像过年的鞭炮，响了整整一个小时。等日军的消防车赶到时，整个机场已经成了片火海，三十多架战斗机被烧成了骨架，高射炮阵地也炸塌了一半。
松井站在机场的废墟前，脸色铁青得像块铁板。他扯掉军帽，对着残垣断壁嘶吼：“抓住他们！给我抓住所有可疑分子！”但他心里清楚，一切都晚了——没有了油库和弹药库，太原的空中优势已荡然无存，等待他们的，将是根据地大军的猛攻。
此时的云蒙山基地，李明远正站在作战地图前，听着太原方向传来的隐约爆炸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赵铁牛的高射炮营已经就位，炮口直指天空；保罗的p-40战斗机编队在跑道上待命，引擎的轰鸣声像雷鸣；王铁柱的步兵师正在检查武器，刺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通知各单位，”李明远对着步话机下令，“按计划行动，目标——太原城！”
步话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音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郑从太原城逃出来的消息已经传到基地，小李的牺牲让每个战士都红了眼。王铁柱握着刚领到的半自动步枪，枪托被他攥得发白：“弟兄们，跟俺冲！为小李报仇，拿下太原城！”
赵铁牛的高射炮营已经校准了标尺，炮手们把穿甲弹塞进炮膛，就等日军的残兵败将露头。汉斯带着机械师们在检修p-40的发动机，确保每一架战斗机都能随时升空。保罗穿上飞行服，最后检查了一遍仪表盘，对着对讲机说：“伙计们，让日军尝尝咱们的厉害！”
天色破晓时，进攻的号角吹响了。山炮营的炮弹像雨点般砸向太原城墙，炸开的砖石碎片漫天飞舞；王铁柱的步兵师像潮水般涌向城墙缺口，三三制的队形在炮火掩护下快速推进；赵铁牛的高射炮则警惕地盯着天空，防备日军可能的空中反击——虽然他们的机场已经成了火海。
老郑站在基地的了望塔上，看着远处太原城的方向，眼里含着泪。他仿佛看到小李正对着他笑，看到小王在被服厂点燃了信号弹，看到无数像他们一样的地下党员从暗处冲出来，配合攻城的大军清理残敌。
城墙上的日军还在负隅顽抗，机枪子弹像泼雨般扫下来。但他们的火力越来越弱，弹药库被端，援军被根据地的游击队缠住，连粮食都快断了。王铁柱带着战士们爬上城墙，挥舞着大刀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喊杀声震耳欲聋。
中午时分，红旗终于插上了太原城的城楼。战士们在城楼上欢呼，声音传遍了整个晋省平原。李明远走进日军司令部，看着墙上的太阳旗被扯下来，换上了鲜艳的红旗，心里百感交集。
他走到窗前，俯瞰着这座浴火重生的城市。街道上，百姓们正围着战士们欢呼，孩子们举着小旗子奔跑，商贩们开始摆摊，炊烟袅袅升起，像幅久违的太平画卷。
“李司令，”保罗走过来，手里拿着瓶红酒，“庆祝胜利。”
李明远接过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洒在了地上：“敬那些没能看到这一天的弟兄，敬小李，敬所有为太原光复牺牲的人。”
保罗沉默了片刻，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红酒洒在地上。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满太原城。王铁柱和赵铁牛坐在城楼上，分吃着一个老乡送的馒头，看着远处的云蒙山，那里的枫叶红得像火，映照着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
“接下来去哪？”赵铁牛问。
王铁柱指着更远处的北平方向，眼里闪着光：“还有更多的城等着咱们去解放。”
李明远站在城楼下，望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心里清楚，拿下太原只是一个开始。但他有信心，有这些不怕牺牲的战士，有越来越强大的武器装备，有百姓的支持，总有一天，所有被侵占的土地都会光复，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
晚风吹过城楼，带着饭菜的香气和胜利的喜悦。太原城的这一战，在烽火与欢歌中落下帷幕，而属于整个民族的解放史诗，才刚刚翻开崭新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