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军的番号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坦克连扩成营,营扩成团,上个月刚宣布成立装甲师,王铁柱的领章就多了颗将星;重炮排变成连,连变成营,周小虎现在指挥着三个重炮团,炮口从105毫米延伸到203毫米,是从白熊国换来的“斯大林之锤”;飞行小队扩成中队,中队扩成大队,新修的机场跑道能起降双引擎轰炸机,汉斯正琢磨着把航弹挂架装在p-40上。
但李明远的办公室里,地图上的红圈却越来越密。他用红铅笔在太平洋上画了道线——大鹰酱的舰队已经逼近硫磺岛,报纸上说日本的联合舰队快打光了;又在东欧画了道线,白熊国的坦克正往中国东北边境集结,瓦西里带来的消息说,莫斯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兵。
“他们快腾出手了。”李明远对着地图自语,手指敲在太原和东营之间,“日本撑不了一年,但大鹰酱和白熊不会看着咱们把晋省、鲁省连成一片。”
周明推门进来时,正看到他在烧毁一份电报。纸灰在风里打着旋,依稀能认出“停止援助机床”“原油出口限额”的字样——这是从延安转来的密报,大鹰酱已经开始限制对根据地的技术输出。
“兵工厂的铬钼合金快用完了。”周明把一份清单放在桌上,“大鹰酱说‘优先供应太平洋战场’,其实是想卡咱们的脖子。”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白熊国的坦克发动机图纸也迟迟不到,瓦西里说‘莫斯科需要重新评估’。”
李明远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早就料到了。告诉汉斯,用咱们自己炼的锰钢代替铬钼合金,炮管寿命短点就短点,总比没炮用强;让周先生带人拆日军的坦克发动机,反向测绘,就算是仿制品,能跑起来就行。”
他走到窗前,看着兵工厂的烟囱:“还有,扩军不能停。给各部队下命令,一个月内再组建两个装甲旅,三个重炮旅,把东营的油田护得像铁桶——记住,枪杆子硬了,腰杆子才能直;油田在手里,工业化才有底气。”
这天夜里,太原兵工厂突然拉响了防空警报。三架日军侦察机低空掠过厂区,却被高射炮的曳光弹逼得仓皇逃窜。汉斯站在防空洞里,看着窗外划过的火网,突然对周明说:“知道吗?大鹰酱的军工厂正在转产民用机床,白熊国的坦克厂在造拖拉机——他们在为战后做准备。”
周明望着炼钢炉的火光:“咱们也得准备。等打跑了日本,就得靠自己造机床、造发动机。这条路可能要走十年、二十年,但总得有人开头。”
防空警报解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兵工厂的机器重新轰鸣起来,像头不知疲倦的巨兽。锻造车间的蒸汽锤落下,把通红的钢坯砸成装甲板的形状;重炮车间的镗床旋转,在炮管内壁刻下一道道膛线;机场跑道上,新的p-40战斗机滑向蓝天,机翼下的红星在朝阳里闪闪发亮。
李明远站在山头,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日本的投降倒计时已经开始,大鹰酱和白熊的目光正越过太平洋和西伯利亚,落在这片刚刚摆脱战火的土地上。扩军、建厂、守油田,每一步都像在钢丝上行走,既要赶在日本投降前积蓄足够的力量,又要防备战后可能到来的封锁。
“路还长啊……”他低声说,风里带着兵工厂的煤烟味和东营的海水味。远处的训练场上,坦克履带碾过大地的声音像闷雷,重炮试射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飞行大队的战机编队在云层里划出银线。
这是一条用钢铁和机油铺就的路,一边连着眼下的胜利,一边通向未知的将来。但只要炼钢炉还在烧,油田的抽油机还在转,战士们的枪还在肩,这条路就必须走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列强环伺,是比打日本更难的考验。
夕阳西下时,兵工厂的汽笛长鸣,宣告着当天生产任务的完成。卡车队载着新造的坦克和炮弹驶出厂区,车灯在暮色中连成一串流动的星河,驶向各个集结地。李明远知道,这些钢铁将会变成刺穿黑暗的利刃,守护着这片土地上刚刚萌芽的工业之火,直到真正的黎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