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赵大山举着步枪,率先跳出交通壕。援兵们像潮水般涌出去,冲锋枪的枪声在丛林里汇成一片火海。学生兵们跟在后面,王书生的步枪里压满了子弹,他不再发抖,眼睛里只有那些曾经杀害战友的鬼子。
日军的防线崩溃了。没有了碉堡的掩护,他们在开阔地被打得抬不起头,那些从太平洋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此刻也没了往日的凶悍,只顾着往密林深处逃。黑木少佐想拔刀督战,却被一发冲锋枪子弹击中胸口,指挥刀“当啷”落地,人也跟着倒在泥里,临死前还瞪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被中国军队的重炮打败。
战斗结束时,夕阳透过丛林的缝隙照下来,给遍地的尸体镀上了层诡异的金光。赵大山站在被炸毁的碉堡前,看着学生兵们正在清理战场,王书生正用刺刀挑开日军的弹药箱,里面的罐头和子弹散落一地——这些曾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补给,现在成了战利品。
“大队长,电报!”通信兵跑过来,手里的电报纸沾着泥水,“滇西指挥部命令,让咱趁势占领孟拱城,打通到密支那的公路。”
赵大山接过电报,又看了看身后的重炮。炮管还在冒着青烟,炮身上的“太原造”三个字在夕阳下格外醒目。他知道,占领孟拱城,不仅仅是占领一座空城,更是要在这里建立补给站,让国内运来的钢、油、弹药能沿着公路往前送,为将来的大反攻铺路。
“命令部队,休整两小时,向孟拱城进发!”赵大山的声音在丛林里回荡,“告诉弟兄们,咱不光要把鬼子赶出去,还要在这儿插上咱的旗,让缅甸的丛林知道,中国的军队,带着自己造的炮,来了!”
学生兵们扛起步枪,王书生把那发炸碉堡的炮弹壳捡起来,揣进怀里。他想把它带回国内,告诉那些还在兵工厂里熬夜的工人:你们造的炮弹,炸掉了鬼子的碉堡,救了我们的命。
重炮被牵引车拖着,沿着刚开辟的道路缓缓前进,炮轮碾过日军的尸体,发出沉闷的声响。丛林里的鸟被惊得飞起来,在天空中盘旋,仿佛在为这支带着工业化火种的军队引路。
赵大山走在队伍最前面,左臂的绷带又渗出血迹,但他感觉不到疼。他想起李明远的话:相持阶段,每占领一寸土地,都是在为将来积蓄力量。孟拱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密支那,是八莫,是整个滇缅公路——总有一天,他们会把鬼子彻底赶出缅甸,让国内的工业物资能顺着这条公路源源不断地运来,让那些在太原、在东营、在北平奋斗的人们知道,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他们造的钢、炼的油、铸的炮,正在异国的土地上,撑起一个民族的脊梁。
夕阳完全沉入西山时,先头部队已经看到了孟拱城的轮廓。城墙上的太阳旗还在飘扬,但守城的日军显然已经慌了神,枪声稀稀拉拉的,像在给自己壮胆。赵大山举起望远镜,看着那面刺眼的太阳旗,对身边的炮长说:“把它打下来。”
152毫米重炮再次怒吼,炮弹准确地命中城头,太阳旗瞬间被炸成碎片。学生兵们欢呼着冲向城门,王书生跑在最前面,怀里的炮弹壳硌着胸口,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属于那些在兵工厂里熬夜的工人,属于那些在油田里抽油的师傅,属于所有为了工业化而奋斗的中国人。
孟拱城的灯火在夜色中亮起,赵大山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重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占领这座城只是开始,接下来要修公路、建仓库、护桥梁,要把这里变成反攻的基地。而国内的工业还在一点点进步,周明他们在造更好的飞机,石老根他们在炼更纯的油,王铁柱的坦克在华北平原巡逻——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终将像这152毫米重炮的炮弹一样,砸碎所有的枷锁,让中国真正站起来。
夜风吹过城楼,带着丛林的湿气,也带着胜利的味道。赵大山掏出烟袋,点燃,烟圈在月光里缓缓散开。他想起出发前李明远的嘱托:“在缅甸打出中国人的骨气,也要记得,我们不是为了占领而占领,是为了让国家有足够的力量,不再被人欺负。”
他望着北方,那里有他的家乡,有正在崛起的工厂和油田,有无数双期待的眼睛。在这个相持的阶段,他们在缅甸的丛林里用炮火开辟道路,国内的工业化在厂房里用钢与火积蓄力量,两条战线,同一种信念——总有一天,胜利会像这152毫米重炮的轰鸣一样,响彻整个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