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鲁省纺织厂的电报送到了指挥部:“大鹰酱通过国民党施压,要求我们把棉纱出口份额让给他们,否则就断了石油供应。”电报末尾还附着国民党发来的“通牒”,语气强硬,说“共军应服从中央统一调度”。
李明远把电报拍在桌上,墨水瓶都震倒了。“给他们回电,”他盯着参谋,一字一句道,“棉纱是我们工人织出来的,石油我们可以从东南亚换,从伊朗买,哪怕用骆驼运,也不会拿国家利益做交易。告诉国民党,想抢地盘,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枪杆子够不够硬!”
傍晚的作战会议上,地图被红笔圈出多个重点:连云港的扩建计划、沈阳兵工厂的设备回迁路线、新组建的空军基地选址、海军筹备处的人员名单……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海军方面,我们从日军手里缴获了三艘护卫舰,还有一批鱼雷快艇,”海军筹备处的军官指着海图,“专家建议先在连云港建立修造船厂,把护卫舰改造升级,再仿制鱼雷快艇,逐步形成近海防御能力。只是……缺懂海军的人才,尤其是舰长和轮机厂。”
李明远看向列席会议的老海军林舰长——这位曾在北洋水师服役的老兵,如今是海军筹备处的顾问。“林老,您看能不能从渔船船长里挑些人培训?他们熟悉近海,水性好,再补些理论,应该能顶用。”
林舰长摸着花白的胡须,眼神亮了起来:“可以!我认识不少老渔民,当年跟日军炮艇周旋过,有勇有谋。给我半年,保证带出能驾船打仗的队伍!”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激动,“几十年了,咱中国人终于又能自己造军舰、练海军了,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把这事办成!”
会议结束时,夜已深了。李明远站在指挥部的露台上,望着兵工厂的灯火连成一片,像落在大地上的银河。远处传来新兵团的口号声,整齐划一,震得空气都在发颤;更远处,连云港的探照灯在夜空里划出光柱,那是守护港口的眼睛。
“压力越大,越得往前冲。”他对身边的参谋长说,“大鹰酱和白熊不想让我们强,国民党想抢功劳,那就让他们看看,中国人硬起来是什么样子。工业化要快,部队扩编要快,海空军要赶上来,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参谋长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位年轻的司令肩膀宽了不少,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您放心,弟兄们都憋着股劲呢。兵工厂的工人两班倒,新兵团一天睡四个小时,就是拼了命,也得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
露台上的风带着钢铁的冷味,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炽热。李明远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外部有强国环伺,内部有摩擦不断,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但他更清楚,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唯有攥紧手里的钢枪,炼出更硬的钢板,造出更快的飞机,驶出自己的军舰,才能在这复杂的棋局里,为中国搏出一条生路。
他想起兵工厂墙上的标语,想起坦克兵敬礼时的眼神,想起林舰长激动的胡须。这些画面在脑海里交织,汇成一股滚烫的力量。“明天,把装甲部队的训练强度再提一级,”他转身往屋里走,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告诉所有人,压力不是枷锁,是让我们长出锋芒的磨刀石。”
远处的轧钢车间又传来轰鸣,像巨人在锻造利剑。这声音越过晋省的群山,越过鲁省的平原,朝着连云港的方向而去,与海浪拍岸的节奏、飞机引擎的轰鸣、军舰锚链的碰撞声,渐渐汇成一曲属于中国的工业交响曲——低沉,却充满力量,在内外压力的淬炼下,正一点点凝聚成刺破云层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