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爬上一辆坦克,钻进驾驶舱。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耳朵发麻,仪表盘上的指针忽高忽低。“能修就先修着,”他拍了拍发动机外壳,“等正太铁路通了,让赵大山从东南亚换些高纯度的机油来,说不定能好点。另外,让工兵连在坦克后面加个拖斗,能多带些弹药和燃料,应付短途冲锋够用了。”
从坦克上下来时,天色已经擦黑。远处的机场传来螺旋桨的转动声,三架从北平机场缴获的九七式战斗机正在进行夜航训练,机翼上的航行灯像萤火虫似的闪着。这些飞机被修配厂换了国产的螺旋桨,虽然速度慢了点,但稳定性好了不少,足够执行侦察和低空掩护任务。
“飞行员们都是从陆军里挑的,”空军教官指着飞机说,“原来都是打鬼子的神枪手,眼神好,反应快,就是缺航校教材。大鹰酱那边说可以‘援助’,但得让他们派顾问来,被我们回绝了——咱自己的飞行员,用咱自己的教材教。”
李明远看着飞机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清楚,比起大鹰酱的p-40、白熊的伊尔-2,这些改造的旧飞机确实落后,但这是中国人自己能掌握的技术,不用看别人脸色。就像晋省的兵工厂,虽然炼出的钢不如进口的好,却能源源不断地造出步枪、炮弹,供前线的弟兄们杀敌。
入夜后,作战会议还在继续。地图上,晋省的煤矿、鲁省的纺织厂、连云港的码头、东南亚的物资航线,被红笔连成了一条线,像一条正在搏动的血管,将资源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需要的地方。
“海军那边,”负责筹备的林舰长拄着拐杖站起来,这位参加过甲午海战的老兵,如今腰板依旧挺直,“从日军手里缴获的三艘炮艇已经修好了,都是百吨级的,速度慢了点,但炮口够粗,守着连云港的近海够用了。艇员都是从渔民里挑的,水性好,就是缺炮术教官,我正带着他们在靶场练呢。”
李明远给林舰长倒了杯热水:“林老,您多费心。这海军的底子薄,一步一步来,先把近海守住,等以后工业化跟上了,再造大舰。”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眼下的局面,外部有大鹰酱、白熊盯着,内部有国民党掣肘,咱们不能急,得稳住阵脚。资源要一点一点抢回来,工厂要一个一个建起来,部队要一批一批练出来,就像轧钢一样,反复锤炼,才能成好钢。”
窗外的风卷着雪花吹进来,落在地图上,很快融化成一小片水迹。但屋里的人谁也没在意,目光都盯着那些标注着资源点和兵工厂的标记,眼里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李明远知道,这条路走得慢,甚至有些磕磕绊绊。没有现成的喷气式飞机,没有先进的坦克,海军只有几艘破旧的炮艇,但这是中国人自己的路,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土地上,踏实。就像晋省兵工厂的钢,虽然不够精,但能用来造枪;鲁省纺织厂的布,虽然不够细,但能用来做棉衣;东南亚运来的橡胶,虽然要绕远路,但能用来造轮胎——这些点点滴滴的积累,终将汇成改变局面的力量。
“散会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明天该干啥还干啥,兵工厂的钢要炼,部队的枪要练,连云港的船要修,东南亚的物资要运。告诉所有人,别管外面的压力多大,咱把自己的事做好了,就是最好的应对。”
走出指挥部时,雪下得大了些,落在肩膀上冰凉。远处的兵工厂依旧亮着灯,轧机的轰鸣声在雪夜里传得很远,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巨兽,在黑暗中积蓄着力量。李明远望着那片灯火,心里清楚,这就是希望——不是一蹴而就的奇迹,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是在历史的泥沼里,硬生生趟出一条路来的韧性。
这条路,他们正走着,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