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张专员？逛了一圈，有何高见啊？”他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帮老家伙都是尸位素餐，耽误了您大展宏图？”
张文韬抬眼看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问：“东海区域的降雨延误，按照天条，没有惩罚措施吗？”
年轻仙吏一愣，随即嗤笑：“惩罚？谁来罚？大家都是仙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偶尔延误一次，写份说明，找个理由，比如‘下界有妖气干扰云路’、‘当地山神临时调整需求’之类的，也就糊弄过去了。除非闹出大乱子，比如上次差点淹了那个小国，否则谁跟你较真？”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前辈教你做人”的意味：“我说，张专员，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在天庭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修为？是能力？不不不，是资历，是人情，是懂得‘规矩’。有些事，做得再多，不如会做人。像你这样上来就想搞什么新花样的，容易得罪人，知道吗？”
他拍了拍张文韬的肩膀：“听我一句劝，安安稳稳待着，该摸鱼摸鱼，该修炼修炼，等熬够了年头，自然有你好处。别瞎折腾，没好处的。”
说完，他吹着口哨，又晃悠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和旁边的仙吏闲聊起来。
摸鱼？规矩？熬年头？
张文韬看着眼前这群浑浑噩噩、却自以为深谙生存之道的“神仙”，看着水镜云图上那刺眼的“滞后”标识，一股莫名的火气从心底窜起。
前世他在互联网大厂卷生卷死，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尸位素餐、浪费资源、还振振有词的内卷式躺平！没想到换了个世界，换了个神仙身份，遇到的竟是同样令人窒息的环境！
难道自己真要像他们说的那样，融入其中，同流合污，靠着“特批”的身份在这里混吃等死，熬资历？
不！
绝对不！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困难越大，阻力越强，反而越激发了他的斗志。这张无形的网，他偏要撕开一道口子！
太白金星让他观察，他就好好观察。他要把这些流程漏洞、效率低下的具体环节、人员怠工的证据，都详细记录下来。他要找到那个最关键、最能体现旧方法弊端、也最能让他的新方法一鸣惊人的机会。
科学布雨的思路，绝非异想天开。这个世界有灵气，有仙法，就必然有其内在的物质和能量规律。只要找到规律，就能找到优化的方法。
他不再理会周围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目光，重新摊开卷宗，拿起旁边提供的空白玉简，开始以项目管理师的严谨态度，绘制现有的布雨流程图，标注每一个节点的问题、可能的改进方向，以及……需要哪些资源和支持。
角落里的他，伏案疾书，与整个调度司慵懒散漫的氛围格格不入。
几个老仙官偶尔瞥向他，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或是不屑地摇摇头。
“又是一个不懂事的愣头青。”
“看他能坚持几天。”
“迟早得碰一鼻子灰。”
张文韬充耳不闻。他的笔尖在玉简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战前紧张的筹备。
报到第一天，同事全在摸鱼。
但这浑水，他蹚定了。
这安逸了万年的天庭职场，是时候卷起一阵不一样的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