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道心明悟

一时间，革新司的诸多推进计划陷入了泥潭，举步维艰。文文每天对着“万界枢机”上标红的受阻项目愁眉不展，巨灵神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老陶连吃饭都觉得不香了。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在每个革新派成员的心头。连敖丙都偷偷传讯，暗示龙宫内部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认为与我绑定过深，可能会引火烧身。

我把自己关在革新司最深处的静室，摒退左右，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

我做的这一切，真的对吗？触动如此庞大的利益集团，将整个天庭卷入这场风暴，值得吗？仅仅是为了“效率”？为了“kpi”？

我回想起自己初入天庭时，只是想找个安稳的编制，摸鱼度日。是什么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是看不惯那些尸位素餐的老神仙？是享受用科学手段震惊四座的快感？还是……内心深处，本就对这片看似祥和、实则僵死沉闷的天庭，有着一丝不甘？

我走出静室，没有带任何随从，收敛气息，化作一个普通的低阶仙官，悄然离开了革新司，离开了天庭的核心区域。

我去了天河最偏远的支流，看到负责疏浚的河工仙们，穿着破旧的仙甲，用着几乎要散架的法器，一点点清理着顽固的幽冥淤泥。他们看到我（一个陌生仙官），先是警惕，随后在我的询问下，才大倒苦水，说上面拨付的资源和功德点永远不够，好的法器都被关系户占着，他们只能靠时间硬磨。

我去了御马监最底层的马厩，看到几个刚飞升不久、毫无背景的小仙，正在精心照料几匹生病的老弱天马。他们没有抱怨，反而在互相鼓劲，讨论着如何用有限的仙草搭配出更有营养的饲料。他们眼神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仿佛照料好这些天马，就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

我甚至偷偷去了人间界，在一个繁华的王朝都城上空隐匿身形。我看到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贩夫走卒为生计奔波，书生学子寒窗苦读，达官显贵歌舞升平……有苦难，有不公，但更有无数平凡的生命，在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努力挣扎，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我还去了地府边缘，看到那些轮回等待的魂魄，他们生前的喜怒哀乐、未尽的梦想、对来世的期盼，汇聚成一条浑浊而庞大的意念之河……

我看到，无论是仙界还是凡间，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还是卑微如尘的魂魄，每一个生灵，都在追求更好的生活，都在渴望改变，渴望突破自身的桎梏。

而旧神们把持的秩序，就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磨盘，压在亿万生灵的头上，磨灭他们的希望，固化他们的命运。他们维护的，不是天道的平衡，而是他们自己的特权与安逸！

我的“科学”，我的“效率”，我的“kpi”，如果只是为了在天庭这个更大的名利场中，取代旧神，成为新的特权阶层，那与旧神何异？甚至可能因为更高效的剥削，而变得更加可怕！

我站在云端，俯瞰三界，识海中如同翻江倒海。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科学布雨成功后龙王太子的合作、治理相柳时基层仙官的拥护、推行绩效考核后那些卷王仙官拿到奖励时的欣喜、月老使用大数据匹配成功后的激动、还有那些底层仙工、小仙眼中微弱却执着的希望之光……

我追求的，不应该是个人权柄的极致，不应该是某个小团体的独大。

我追求的，应该是打破那冰冷的磨盘！应该是让科学的效率、合理的规则，惠及更多的生灵！应该是让每一个努力者都有上升的通道，让每一个善良者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让这三界，不再是少数特权者的游乐场，而是所有心怀希望者的奋斗乐园！

让发展的成果，由大家共享！让天道的恩泽，沐浴众生！

共同富裕！

这四个字，如同混沌中的惊雷，瞬间劈开了我所有的迷茫和困顿！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