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职大会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革新司在玉帝若有若无的默许和我手持金令的强势推进下，正将绩效考核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几个旧神势力盘踞相对不那么牢固的核心部门边缘。就在这看似稳步推进的时刻，一道紧急的、带着水汽氤氲的传书飞剑，破开云层，精准地落入我的手中。
是敖丙的传书，但并非以往那种带着调侃或商业往来的轻松语气，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凝重。
“张兄，见字如面。近闻兄台在天庭风头无两，革新之势如火如荼，小弟钦佩。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东海安排在部分旧神势力范围内的暗线回报，紫薇仙尊及其党羽，近期频繁密会，言谈间对兄台杀意已显，恐不再满足于暗中掣肘。”
“彼等似已达成共识，欲行非常手段。或构陷罪名，或直接剪除羽翼，甚或……对兄台本人不利。具体谋划尚不明确，但其决心不容小觑。望兄台万分谨慎，出入皆需戒备，饮食起居尤要留心，切莫予人可乘之机！”
“若有需，龙宫儿郎随时可化身天兵，听候调遣！切记，小心黑手！”
传书末尾，那龙飞凤舞的署名都带着一丝凌厉的笔锋。
我捏着传书玉简，指尖微微发凉。敖丙的消息，绝不会空穴来风。旧神们终于按捺不住，要从台面下的软刀子，升级为更直接、更狠辣的手段了。
“文文。”我沉声唤道。
文文立刻抱着“万界枢机”出现，看到我凝重的脸色，也紧张起来：“督办使，有何吩咐？”
“启动革新司内部最高警戒预案。所有进出人员，包括我们自己的仙官，严格核查。饮食、水源、所有送入司内的物资，让老陶……不，成立一个专门的检测小组，用‘万界枢机’配合仙法，进行三重交叉检测，确保万无一失。”
“是！”文文脸色发白，但立刻执行。
我又叫来巨灵神，将敖丙的提醒告知了他。
巨灵神铜铃大的眼睛一瞪，煞气四溢：“他娘的！终于要动真格的了？督办使放心，俺这就把兄弟们都撒出去，把咱们革新司守得跟铁桶一样！谁敢伸爪子，俺就给他剁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摇摇头，“重点是预警和防范。你挑选一批绝对信得过的、机灵的心腹，成立一个‘暗卫组’，不必在明处，分散在司内外关键节点，专门负责反侦察和反渗透。”
“明白！”巨灵神领命，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了。
整个革新司，因为这一封传书，瞬间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临战状态。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接下来的几天，革新司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表面上，各项工作仍在推进，试点范围仍在有条不紊地扩大，但核心成员的心都绷紧了一根弦。
文文的“万界枢机”全天候开启着强大的信息过滤和威胁感知模式，监控着一切异常数据流。检测小组对每一份送入司内的文件、每一瓶仙酿、甚至每一缕灵气都进行着近乎苛刻的扫描。
巨灵神的“暗卫组”也反馈了一些蛛丝马迹。发现有几拨形迹可疑的低阶仙官或力士，曾在革新司外围徘徊，但并未靠近，似乎只是在观察。还有一次，拦截了一道试图伪装成常规仙讯、窥探司内防御阵法的隐秘神念，但那神念极其狡猾，一触即退，无法追踪源头。
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黑手在暗中窥伺，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这种风声鹤唳的感觉并不好受。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老陶，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吃东西的时候都多了个心眼，会先小心翼翼地闻上半天。
“督办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文文顶着黑眼圈汇报，“敌暗我明，我们太被动了。长期保持最高警戒，对大家的精气神和资源消耗都很大。”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看似祥和的云海仙宫，目光深邃。我知道文文说得对，被动防御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在找我们的破绽。”我缓缓道，“一个足以重创我们，至少是能让我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的破绽。”
而这个破绽，会在哪里呢？是我本人？是文文和他的“万界枢机”？是负责安保的巨灵神？还是……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外面院子里，正拿着根硕大的、灵气逼人的玉髓笋啃得津津有味的老陶。
老陶？他虽然是凶兽饕餮，实力强悍，但心思单纯，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吃。
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就在我隐隐感到不安的第二天，一个“好消息”仿佛恰到好处地传来了。
一个隶属于御膳监下属、专门负责采集罕见仙珍的小仙官，战战兢兢地来到革新司，献上了一批极其珍贵的“九窍玲珑菌”。此菌生于混沌边缘，万年难遇，据说味道鲜美无比，蕴含的混沌灵气对修为大有裨益，更能强化神魂，尤其对饕餮这等上古异兽，吸引力巨大。
那小仙官声称，这是他们小队偶然在一处新发现的秘境碎片中采集到的，数量稀少，不敢私藏，特来献给风头正劲、劳苦功高的张督办使及其麾下能人异士品尝。
检测小组立刻上前，动用各种手段检测。仙法扫描，无毒；灵气分析，纯净充沛；甚至取样让一只专用的试毒仙雀品尝，仙雀活蹦乱跳，修为还隐隐精进了一丝。
一切指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老陶在一旁，眼睛早就直了，口水差点流成河，围着那散发着诱人异香的九窍玲珑菌打转，不停地吸着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