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基层仙官、仙娥、力士们的声音微弱而分散，他们的不满与期望，往往被上层仙神们的意志所淹没。但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革新司推行的绩效考核，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注入了活水。清晰的规则，看得见的回报，让无数在底层挣扎、看不到前途的仙官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公平”与“希望”。御马监、蟠桃园外围养护处等试点部门的成功，以及他们在述职大会上的风光，更是成了最鲜活的广告。
而旧神势力在述职大会上的狼狈，以及会后变本加厉的、对非试点部门基层仙官的隐性打压（如克扣资源、增加无谓工作、晋升通道被彻底堵死等），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沉默，终于被打破。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天河漕运的底层仙官们。他们常年与沾染魔气的淤泥打交道，辛苦且危险，却因部门边缘化，资源匮乏，晋升无门。绩效考核在兄弟部门的成功，让他们看到了改变的可能。而旧神掌控的漕运司上层，为了对抗革新，反而加大了对他们的盘剥。
数名漕运仙官秘密聚会，由一位颇有人望的老漕工执笔，写下了一封情真意切、数据详实的《请愿书》。书中细数漕运积弊，陈述基层之苦，并强烈呼吁将绩效考核全面推行至天河漕运司，打破论资排辈，让能者有其位，劳者得其酬。
这封请愿书，没有通过正式的仙律渠道层层上报（那注定会被截留），而是通过革新司暗中铺设的、基于“万界枢机”节点的隐秘通讯网络，迅速传递开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御马监的基层仙官们率先响应，集体联名附议！
蟠桃园外围养护处的仙官们紧随其后！
接着是巡天司外围哨所、被旧神排挤的丹霞山矿场监工、负责维护各天域基础阵法节点的阵法师学徒、甚至是一些大能门下的记名弟子、杂役仙童……
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无数压抑已久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他们或许仙阶低微，法力不强，但他们是天庭真正运转的基石。他们的诉求简单而纯粹：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要一个能看到希望的未来！
文文和他的“万界枢机”成了信息的中枢。无数份带着神识烙印的联名请愿书，如同百川归海，通过隐秘网络汇聚到革新司。文文日夜不停地整理、分类、汇总，将散乱的民意，整合成一份沉甸甸的、代表亿万基层仙心的《万仙书》。
“督办使！”文文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但眼神异常明亮，他指着“万界枢机”上那浩瀚如星海的数据流和无数闪烁的神识印记，“目前已有超过十万基层仙官正式联名！涵盖三百七十余个司、局、监、院！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
我看着那震撼人心的数据可视化图像，心中激荡。这就是民意的力量！这就是被旧秩序压抑了太久的生产力的呼声！
巨灵神看得热血沸腾，挥舞着拳头：“俺老巨以前就觉得憋屈！干活最多的是咱们，好处最少的是咱们！现在好了，大家终于敢说话了！”
老陶也难得严肃，舔了舔嘴唇：“这回，看那帮老家伙还怎么装聋作哑！”
旧神势力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股汹涌的暗流。他们试图封锁消息，弹压带头者，甚至散布谣言，污蔑联名上书是“受妖人蛊惑”、“扰乱天庭秩序”。
然而，在已经初步形成网络的基层通讯和革新司的舆论引导下，他们的压制显得苍白无力。越是压制，基层的反弹就越是激烈。
时机成熟了！
我手持御赐金令，带着由文文精心整理、凝聚了十万基层仙官期望的《万仙书》，再次踏入了凌霄宝殿。
这一次，朝会的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旧神仙卿们脸色铁青，眼神阴鸷。而许多中立派仙官，则目光闪烁，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基层风暴所震动。
“臣，革新督办使张文韬，有本上奏！”我声音清朗，回荡在大殿之中。
“讲。”玉帝的声音从九龙宝座上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