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妙挽着江辰手臂回到包间时，脸上挂着的笑容无懈可击。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以及声音里刻意营造的甜腻。
“我们再加个甜点吧？听说这里的杨枝甘露很不错。”她侧头对江辰说，语气轻快，仿佛刚才在走廊里什么都没听到。
江辰低头看她，目光深沉，带着一丝探究。她挽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掐进了他衬衫的布料里，带着一种隐晦的报复和证明。
“好。”他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戳破，也没有挣脱。
这顿饭的后半程，在一种诡异而默契的“恩爱”氛围中结束。林妙妙表现得比之前更加主动，时而给江辰夹菜，时而凑近他耳边低语，扮演着一个沉浸在热恋中、有些黏人的小女友。江辰则全程配合，纵容着她的所有举动，只是眼神深处始终结着一层看不透的薄冰。
周屿等人似乎并未察觉异常，依旧谈笑风生。只有孙薇偶尔投来若有所思的一瞥。
聚会散场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众人走到菜馆门口，才发觉不知何时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幕连绵，伴随着隐约的雷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雨下得可真大！”周屿挠挠头，“辰哥，你们怎么回？我开车了，要不捎你们一段？”
“不用。”江辰看了一眼密集的雨帘，拒绝得干脆，“司机马上到。你们先走吧。”
周屿几人也没多推辞，说笑着撑伞离开了。很快，门口就只剩下江辰和林妙妙两人。
刚才在室内强撑的“恩爱”假象，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瞬间消散无形。林妙妙立刻松开了挽着江辰的手，向旁边挪开一小步，拉开了距离。她抱着手臂，看着门外的大雨，侧脸线条重新变得疏离而冷淡。
江辰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微暗，没有说话。
晚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吹进檐下，林妙妙只穿着单薄的针织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件带着体温和干净皂角香的外套，突然披在了她的肩上。
林妙妙身体一僵，转过头。江辰只穿着那件深蓝色衬衫，目光平静地看着外面的雨幕，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出于绅士本能。
“不用……”她下意识地就想把外套拿下来。
“穿着。”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如果你感冒了，会影响后续的‘合作’。”
又是合作。林妙妙攥着外套边缘的手指紧了紧，最终没有再拒绝。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的确驱散了一些寒意，但那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却让她心里更加纷乱。
两人并肩站在檐下，看着眼前的雨幕，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充斥在耳边，气氛尴尬又微妙。
林妙妙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他。雨夜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难以言说的落寞。她想起周屿之前说的话，想起他那个专制的家庭，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复杂的情绪。
但他那句冰冷的“合约而已”，又像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车到了。”江辰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
从檐下到车门，只有短短几步路，但雨势太大，即使司机撑着伞过来接，两人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淋湿了一些。
江辰护着她，让她先上车，自己才绕到另一边坐下。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
林妙妙脱下他的外套，递还给他，低声道：“谢谢。”
江辰接过，随手放在一旁，没有说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雨夜的街道上，车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流光溢彩。狭小的车厢内，气氛再次陷入凝滞。刚才披外套的短暂暖意，似乎也被这沉默冷却了。
林妙妙觉得有些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这场戏，比她想象中更耗神。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只想快点回到宿舍，卸下这一切伪装。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车内的暖气太舒服，她竟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个轻微的颠簸，林妙妙身体一歪，脑袋不受控制地朝车窗那边倒去。
预想中撞到玻璃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