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给林妙妙发个信息，哪怕只是听一听她的声音，或许也能汲取到一丝力量。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他失控质问她的那个夜晚之前。
他输入：“妙妙，你那边还好吗？”想了想，又删掉。不想让她担心。
又输入：“公司遇到点麻烦，但我会解决。”还是删掉。太沉重。
最终，他只发出了一句看似平常的问候：“在村里采访顺利吗？注意安全。”
信息发送出去，转了几圈，最终显示——发送失败。
他这才想起，她之前好像提过，这次去的地方信号很差。
一种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攫住了他。在这个他最需要支撑的时刻，她却远在信号无法抵达的深山。
深夜的石门村，万籁俱寂。林妙妙躺在老乡家简陋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山里的夜格外寒凉，薄被难以抵御寒意。对江辰的担忧，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于两人关系走向的迷茫，让她毫无睡意。
她再次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写满焦虑的脸。依旧是无服务。
她忽然想起，摄像大哥好像带了一个卫星电话，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敲响了隔壁顾言青房间的门。
顾言青还没睡，正在灯下整理白天的采访笔记。看到她深夜来访，有些意外。
“主编，不好意思打扰您，”林妙妙的声音带着歉意和一丝急切，“我……我有点担心家里，能用一下卫星电话吗？就打一个，很快。”
顾言青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厚重的卫星电话递给她：“去外面打吧，信号好一些。”
林妙妙道了谢，拿着电话跑到院子里的石磨旁。她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颤抖着拨出了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夜里格外清晰。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响了七八声之后，电话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
“您好，我是江辰，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留言……”
他……没有接。
是因为在忙？还是……睡着了？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各种猜测瞬间塞满了她的脑海，让她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沉了下去。她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将卫星电话还给顾言青，低声道谢后，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刻的深城，江辰因为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加上连日的极度疲惫，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办公室的桌子上，陷入了短暂的、不安的昏睡。他那部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一边，屏幕一片漆黑。
时空，在担忧与牵挂中，再次无情地错位。
山风穿过破旧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妙妙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望着窗外墨染般的群山，一颗心，悬在了寂静的深渊里。
他到底……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