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清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无机质的冰冷，
但细听之下，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那让我也来猜猜你的目的。”
她的血瞳死死盯着沈妍，观察她每一丝的细微表情。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单纯的‘存活’。
你观察，记录，诱导，甚至在必要时……推波助澜。
张园腹中的鬼种，苏杰克的贪婪，方修的借刀杀人……
这些都在你的计算之内，
或者至少，是你乐于见其发展的变量。”
林修清微微停顿，血瞳中的光芒锐利如刀。
“释放真正的封雪晴……才是你最根本的任务吧？”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死寂的房间里荡开无形的涟漪。
沈妍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胜利的微笑，
更像是一个研究者看到实验体
展现出预期反应后，
带着赞许而冰冷的笑意。
“是……”
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随即又补充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也不是。”
林修清血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但脸上依旧冰冷无波：“……哦？”
“释放‘封雪晴’，是过程，而非终点。”
沈妍向前走了一步，
不知何时她已换成了高跟鞋，
高跟鞋是血色的，显然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踩在凝固的血块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的目光坦然地与林修清对视，
“‘她’的破封可以展现这栋鸳鸯楼全貌，
乃至撬动更深层‘规则’……
我需要的是‘她’彻底复苏时，那冲破一切束缚的‘瞬间’。
那瞬间爆发出的灵异本源信息，才是我追寻的。”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地上那本散发着幽暗气息的推演手札。
“就像这本东西吸引你一样……
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归宿，堪称致命的诱惑。
为此，过程可以引导，变量可以催化，牺牲……也在所不惜。”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实验步骤，
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冷酷。
林修清沉默着。
她感觉眼前的女人有点疯狂。
照着沈妍的意思，
自己这具身体，自己这被侵蚀的意识，
连同体内那个咆哮的怨魂，
都只是这个冷静到可怕的女人眼中，
一个等待被观测、被记录、最终被引爆的实验对象？
体内，封雪晴的意志似乎被沈妍这种“亵渎”的态度彻底激怒，
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
冲击着林修清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她感到自己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
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雪花噪点，
那是意识抗争的征兆！
不行！必须立刻离开！
冰冷的规则束缚感清晰地传递过来——第四天的两个名额已满。
她无法再对眼前的沈妍出手！
“呵……”
林修清发出嘴硬的冷笑，
“好一个‘在所不惜’。”
她不再看沈妍，
一抬手，阴气裹挟着地上那本推演手札。
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墨，瞬间变得模糊、透明。
“沈言…好好活着…活到你想看的‘瞬间’……”
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留下最后的余韵，
身影已彻底消失无踪。
沈妍站在原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渊。
她低头看了看方修的尸体，
最终，目光投向了林修清消失的方向，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久久未散。
“当然。”
她轻声自语，如同在回答，又如同在宣告，
“真相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