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踏入秦府
你几乎是哀求着请三表婶引荐。
回家翻出唯一一件半新的粗布衣裳，
浆洗得发白，
又用草木灰水反复搓揉，
试图让它看起来更体面些。
你向邻居王寡妇借了她出嫁时戴的，
已经快断成两截的木簪子，
小心翼翼地把枯黄的发挽成一个最朴素的髻。
铜盆里浑浊的水映出你的脸，
虽然憔悴苍白，但眉眼底子还在，
明眸皓齿，身段也因为刚生产不久，
带着年轻妇人特有的丰腴。
三表婶带着你，穿过沪上喧嚣的市集，
走向那座巍峨森严的秦府。
朱漆大门，铜钉兽环，
门前蹲踞的石狮子张牙舞爪，仿佛随时会扑下来。
那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派，
让你几乎喘不过气，腿肚子发软，差点不敢迈步。
三表婶熟门熟路，领着你避开正门，
沿着高高的青砖围墙走了许久，
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门进去。
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雕梁画栋，曲径回廊，
穿着绫罗绸缎的丫鬟婆子们悄无声息地穿梭，
空气中飘着清雅的熏香，
却让你感到更加窒息。
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冷清的院落。
一个穿着深褐色绸缎褂子、面容严肃刻板得像块石头的老嬷嬷早已等在那里。
她的眼神像冰锥，锐利地刺向你，让你无所遁形。
“生辰八字？”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你战战兢兢地报了。
“解开衣衫。”命令简洁。
你羞耻得浑身发抖，手指不听使唤。
三表婶在旁边假意安慰：
“别怕，嬷嬷这是验看呢。”
最终还是老嬷嬷不耐烦地亲自动手，
冰凉粗糙的手指带着审视的力道，
在你身上按压、揉捏，
尤其是胸前，那目光仿佛要穿透皮肉。
你闭上眼，咬紧牙关，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接着，她取了一只小巧的银碗，示意你。
你忍着羞耻和不适，挤出了乳汁。
老嬷嬷用一根银匙舀起一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半晌，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尚可。带进去吧。”
暖阁里光线昏暗，
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味道。
混合着陈腐药味和老年人身上特有酸败气息，
熏得你胃里一阵翻涌。
一个头发稀疏灰白，
满脸沟壑纵横的老者，
歪在一张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
正是秦老爷。
他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着，
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球，最终定格在你身上。
你强忍着作呕的冲动，
学着引你进来的丫鬟那样，
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上，声音发颤：
“奴……奴家给老爷请安。”
秦老爷干瘪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喉咙里发出“咳咳”的痰音，
脸上挤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算是满意。
而在这时，
老嬷嬷立刻拿来一件宽大得不可思议的锦缎袍衣，
料子滑腻冰凉，上面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
“换上。”老嬷嬷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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