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没啥牵挂。
我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水电系统,跟这座大坝打了一辈子交道,它就像……就像个不会说话的老伙计。”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自制的“过滤凉茶”,声音平静却有种沉重的力量:
“外面变成啥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知道,这座坝还在,它还能挡水,还能再发电。
我要是走了,万一汛期来了,闸门没人管,水满了溢坝,或者闸门坏了……这耗费了咱们大汉国多少人力物力、几代人心血才建起来的东西,不就毁了吗?”
他转过头,看着刘轩,眼神在跳跃的烛光下异常清晰: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得去中控室看看水位,该开闸放水就得放。这是我的活儿,以前是,现在也是。
走?我能走到哪儿去?这儿就是我的地儿。”
刘轩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须发虬结、衣衫褴褛、满手老茧,却坐拥七品实力和一堆源石“零食”的老人。
末世十年,多少人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背弃一切。
而这个人,守着一段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守着早已无人记得的“职责”,守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在意”,硬生生在这绝地活了十年,还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不是简单的怕死或懦弱。
这是一种沉淀到骨子里的执念,一种超越了生死恐惧的守护。
他守护的或许不是大坝本身,而是他投入毕生心血的事业,是他认可的价值,是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是他内心秩序的锚点。
总有一些人,一些事,在一些人心里,比活着更重要。
肃然起敬。
刘轩站起身,对着邢荣,郑重地抱了抱拳:“邢工,受教了。”
邢荣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浑不吝的样子:
“受啥教,就是个死心眼的老家伙罢了。
来来,帮我把这蛇皮剥了,这皮结实,硝一硝能做件好坎肩!今晚‘龙肉’炖汤,尝尝鲜!”
晚餐是蛇肉,这次邢荣吃饭总算不再哕哕哕了。
第二天,刘轩找到了正用一把自制骨刀仔细剃着蛇皮的邢荣。
“邢工,我得走了。”
刘轩开门见山,语气沉肃。
“我必须尽快去上游找我的伙伴,他们很可能困在宜城大坝附近。”
邢荣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皮:“走?说好带我出去‘玩几天’呢?你小子说话不算数啊。”
刘轩无奈:“邢工,我不是去玩。外头还蹲着三头尸王,这趟凶多吉少,不能拖您下水。您在这儿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结果。”
“三头尸王?”
邢荣皱起眉,嘴里嘀咕,“四头才对……”
“是三头。”
刘轩纠正,“我干掉了一头。”
“哎呀呀!”
邢荣猛一拍大腿,骨刀差点脱手,浑浊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小兄弟可以啊!我说这几天咋没听见‘狗蛋’那王八蛋在坝顶上瞎叫唤、还老抠混凝土块呢!
原来被你弄死了!厉害厉害!
那狗日的,没事就扒拉坝体,跟想掏个洞似的,我早看它不顺眼,又干不过它!小兄弟干得漂亮!”
刘轩一时语塞。
说到哪里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