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一种难以形容的眩晕感袭来。不是空间上的旋转,而是意识层面上的“失重”与“错位”。明明小艇在向前划,却偶尔会觉得身体在向后移动;明明刚刚说了句话,耳朵里却好像先听到了片刻后的浪涛声;看向同伴,有时会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未来才该有的表情。
“稳住心神,勿要被感官欺骗。”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响起,同时一股温和坚定的灵力笼罩住小艇上四人,稍稍驱散了那无所不在的混乱感。
越是靠近岛屿,异象越发明晰。他们看到岸边有一艘破旧的渔船残骸,那残骸的腐朽程度在不断变化,时而崭新如昨,时而锈蚀殆尽,循环往复。岛上的树木,枝叶摆动的方向与海风全然不符,甚至有些叶片是从枝头“长”回树干。
终于踏上海岛沙滩。脚下的沙子触感也怪异无比,时而潮湿,时而干燥,仿佛在快速经历着潮汐的更迭。
“看那里。”采薇指向岛屿中心的一座矮山,山巅处,七彩光芒最为浓郁,隐约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旋涡,“混乱的源头,似乎就在山顶。”
四人谨慎前行。一路上,各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层出不穷:石头凭空出现又消失,溪水倒流,动物的影子与本体分离并向相反方向奔跑……他们不得不时刻运转心法,紧守灵台,抵抗着那股要将人意识也搅乱的诡异力量。
魏无羡走在蓝忘机身侧,魂心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他不仅能“看到”混乱,甚至开始能“听到”一些破碎的、夹杂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声音回响”。忽然,他脚步一顿,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猛地抓住蓝忘机的手臂。
“蓝湛……我……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听到了……陈情的声音……还有……很多人在哭喊……”
那声音遥远、破碎、混杂在时间的乱流里,却无比真切地刺痛了他的耳膜与心脏。那是……穷奇道,或者更早的,乱葬岗的声音?
这“时殇之地”,竟然开始抽取并回放他记忆深处,那些与强烈情绪和时间节点绑定的声音!
蓝忘机立刻将他揽入怀中,避尘剑气微吐,在两人周围划出一道更清晰的屏障:“是幻听,是此地混乱规则对你记忆的侵蚀。魏婴,看着我,只听我的声音。”
魏无羡靠在他怀里,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聚焦于蓝忘机平稳的心跳和清冷的气息,将那可怕的幻听压了下去。但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重——这岛屿,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能挖掘人心底的疮疤。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山脚时,前方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与周遭混乱格格不入的“沙沙”声。
不是风吹树叶,更像是……脚步声?
四人立刻戒备。只见树林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