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白急声道:“祖父收到冯将军密信,知云州惊变,姚贼猖獗,忧心如焚!特命我星夜兼程赶来,一则探望表妹伤势,二则…”
他压低声音,“祖父让我带来口信:姚知福已察觉不妙,正暗中调动京畿畿大营兵马,恐有宫变之险!请表妹速做决断,早图勤王之举!”
果然!姚知福要动手了!
阿璃心一沉:“陛下如今…”
苏墨白面色黯然:“陛下昏睡日多,御医束手…太子殿下被姚党以‘侍疾’为名,软禁宫中,形同囚徒!祖父与冯将军等虽极力周旋,但姚党势大,恐难持久!”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祖父还说,”苏墨白看向阿璃,目光灼灼,“若事不可为,请表妹暂避锋芒,保全自身,以待天时。苏家…不能再失去你了。”
阿璃鼻尖一酸,却猛地摇头:“不!我不能退!云州万千军民的血不能白流!父亲母亲的冤屈不能不雪!陛下和太子不能不救!”
她看向苏墨白,决然道:“表哥,你来得正好。请你立刻返回京城,告诉外公,阿璃必不负所托!云州军不日即发兵勤王!请他与冯将军务必坚持住,护好太子殿下!”
苏墨白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眼中闪过震撼与敬佩,重重点头:“好!我即刻返回!表妹…保重!”
送走苏墨白,阿璃心中紧迫感更甚。
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必须尽快稳定云州,整军南下!
接下来的两日,阿璃几乎是榨干自己最后一丝精力。她带伤理事,听取禀报,下达指令,巡视城防,安抚军民。
在萧铁鹰和张猛的铁腕整肃下,云州叛军残余被彻底剿清,城内秩序逐渐恢复。药老竭尽全力,太后服下解药后,毒性渐退,虽仍虚弱,却已能偶尔清醒片刻,神智也清明许多。柳彦舟更是传来好消息,他已于清晨时分苏醒过来,虽还不能下床,但已无性命之忧。
云州,这饱经创伤的边城,正在血与火中顽强地重新站立起来。
第三日清晨,阿璃召集所有将领于都护府大堂。
她一身玄色戎装,外罩孝服,左臂吊着夹板,右肩裹着厚厚绷带,面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身后,悬挂着北境舆图,和那面残破却依旧猎猎作响的“燕”字战旗。
堂下,萧铁鹰、张猛、秦虎等将领肃立,人人带伤,却眼神锐利,战意昂扬。
“诸位,”阿璃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云州血战暂息,但国贼未除,国难未已!姚知福勾结外敌,谋害太后,软禁太子,意图倾覆社稷!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她目光扫过众人:“我欲奉太后密旨,整军南下,入京勤王,清君侧,靖国难!尔等可愿随我前往?”
“吾等誓死相随!”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好!”阿璃眼中厉芒一闪,“萧铁鹰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为前军都督,率‘海东青’精锐为先锋,即日开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逼京畿畿!”
“得令!”
“张猛听令!”
“俺在!”
“命你为后军都督,统筹粮草辎重,安抚后方,确保大军无后顾之忧!”
“得令!”
“秦虎听令!”
“末将在!”
“命你领中军,护卫都护府,保护太后与伤员安全!”
“得令!”
一道道军令发出,有条不紊,众将凛然遵命。
最后,阿璃看向一旁被亲卫用软椅抬来的柳彦舟。少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恢复清明,带着担忧和坚定。
“彦舟,”阿璃语气放缓,“云州政务,暂托于你与苏先生(苏文清)。苏先生此前奉我密令,会同李崇将军在武宁整训复刻骑和燕云骑,我已派人传讯,回防云州。稳定民心,恢复生产,此亦大功一件。”
柳彦舟挣扎着想起身:“少主,我…”
“这是军令。”阿璃不容置疑,“养好伤,等我回来。”
柳彦舟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重重点头:“彦舟…领命!定不负所托!”
安排妥当,阿璃深吸一口气,正欲下令各去准备,堂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和惊呼!
一名哨探连滚带爬冲入大堂,脸色惊惶:“报——!大都护!各位将军!西北…西北方向发现大军踪迹!看旗号…是吐蕃王旗!还有…还有达玛的金狼大纛纛!他们…他们又回来了!”
什么?!众将骇然变色!
达玛去而复返?!在这个节骨眼上?!
阿璃心脏猛地一缩!姚知福!定是他与达玛又有新交易!要拖住云州大军,不让她南下勤王!
好狠毒的计算!
“全军戒备!”她厉声下令,声音却因急怒攻心而带上一丝嘶哑,“准备迎战!”
勤王之路,第一道难关,竟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