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的目光落在银镯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枚银镯的样式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苏凝将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时，这枚银镯就戴在她手腕上，还不小心刮到了他的手臂。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苏凝的笑容，想起萧策的嘱托，想起他和陈婆含辛茹苦抚养小阿璃，想起陪同阿璃一路访燕云十八骑残部……想起阿璃在云州城头指挥作战的模样，手中的短剑“哐当”掉在地上。
“苏夫人……少主……”赵烈喃喃自语，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我……我竟信了谣言……”
柳彦舟松了口气，扶着赵烈坐下，轻声道：“赵叔，您别急。药老说您只是中了毒，等毒解了就好了。少主在京城还等着我们守住北境，我们不能让她分心。”
赵烈点了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冰粒。
他望着校场上那面残破的“燕”字旗，声音沙哑：“传我命令，伤兵营里能动的弟兄，都去城墙支援萧将军！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守住云州！”
就在云州局势稍有缓和时，代州方向传来了更坏的消息。
李崇派来的斥候浑身是伤，冲进都护府时，几乎是爬着进来的：“萧将军……不好了……左贤王已攻破雁门关，兵锋直指代州，并在代州城外竖起了‘萧阿璃归降’的假旗，还绑了被俘的雁门守军……说若少主不献出狼符，就斩守军祭旗！”
萧铁鹰正在城墙上巡视防务，听闻消息后，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转身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下去，北府新燕云即刻集合，随我驰援代州！张猛，你率剩余兵力守住云州，绝不能让达玛的吐蕃兵趁机进城！”
张猛重重点头，拍了拍萧铁鹰的肩膀：“老萧，你放心去！有俺在，云州丢不了！”
萧铁鹰不再多言，快步走下城墙。
校场上，李狂、张锐、周达已经率北府新燕云集结完毕，士兵们虽然疲惫，却个个眼神坚定。
萧铁鹰看着这些从阴山血战中活下来的弟兄，高声道：“左贤王用假旗污蔑少主，还想杀我们的弟兄！今天咱们就去代州，让他知道，北境的儿郎，不是好欺负的！”
“杀！杀！杀！”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怒吼声震得雪粒簌簌落下。
萧铁鹰翻身上马，率先冲出云州城门。
北府新燕云的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蹄印，朝着代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们脸上，却吹不散他们眼中的斗志。他们要去守护自己的弟兄，守护少主用命换来的北境，更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而此时的代州城外，阿史那咄苾正坐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把玩着一枚从雁门守军身上搜来的“燕云”令牌。
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大汗，萧铁鹰率北府新燕云驰援代州，已离城不足五十里。”
阿史那咄苾冷笑一声，将令牌扔在桌上：“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萧阿璃的这些残兵，能不能挡住我的三万大军。传我命令，将那些被俘的守军绑在阵前，等萧铁鹰来了，先斩几个给他们看看！”
亲兵领命而去。
阿史那咄苾走到帐外，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烟尘，眼中满是贪婪。
他要的不仅仅是代州，更是整个北境，是那传说中藏着龙脉秘密的潜龙匣。
只要拿到这些，他就能统摄突厥王庭，甚至南下夺取大周的江山。
雪，还在下。
代州城外的雪原上，一场决定北境命运的血战，即将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