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新燕云军的兵士虽满脸倦色,脊背却挺得笔直:受伤的被扶上战马,未伤的扛着兵器,雪落在他们的甲胄上,没一人动。
李狂被亲兵架在马上,还不忘扒着对方的胳膊回头喊:“大都护!到了云州别忘给弟兄们捎信!”
阿璃扬了扬眉,抬手应:“放心,少不了你们的仗打!”
萧铁鹰勒转马头,朝阿璃行了个军礼,声音裹着雪风:“大都护保重!”
说罢挥挥手,“出发!回代州!”
马蹄声裹着雪粒,渐渐远了。
篝火的橘红被雪幕一点点吞掉,只剩满地残雪映着月光,泛着冷蓝的光。
另一边,阿史那默也召集了旧部,降兵们起初还犹豫,见他手里的青铜狼符,便慢慢跟了上去。
阿史那默走在最前,不时回头说“狼嚎谷有热粮”,语气里是旧部才懂的熟稔。
阿璃站在原地,看着两支队伍分别融进雪色深处,才转过身。
红妆与苏墨白和几名亲卫早备好马匹,鎏金刀斜挎在腰间,眼里满是待命的急切。
“少主,萧将军与阿史那默首领都走了,咱们也该往云州去了。”红妆策马靠近,声音轻却清晰。
阿璃点头,翻身上马时,鎏金长刀在月光下闪了道冷光。
她勒住马缰,最后望了一眼代州的方向,萧铁鹰该在护着伤兵赶路了;狼嚎谷的方向,阿史那默该在清积雪了。
那是北境的根,得扎稳了。
云州那头,还有李崇将军、苏文清与柳彦舟等在等着她。自离开云州已有多日,赵烈叔的身子是否已然康复,她心里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念及赵烈的近况,她只觉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踏回云州的路;可转念到京师,姚知福在暗处排布的暗流、左贤王尚未肃清的残部,仍在阴影里蛰伏。
这份隐忧又沉沉压在心头,让她连归乡的念头都多了几分牵绊。
“走吧。”阿璃的声音很轻,却没半分犹豫,“去云州。”
七骑快马踏雪出发。马蹄踩碎积雪的声响,在空旷的北境雪夜里敲得分明,像把方才战场上未说尽的誓言,一字一句嵌进冻土,朝着云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璃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清冷的光。
父亲的忠魂,母亲的义胆,还有北境将士的信任,都在支撑着她。
她会守住这片土地,守住父亲和母亲用命换来的和平,不论她身上是汉人的血脉还是突厥的血脉!
“红妆姨。”阿璃看向身边的红妆,声音轻了些,“我们离云州,越来越近了。”
红妆策马跟上来,看着阿璃挺直的背影,眼里满是欣慰:“是啊,少主,咱们快到家了。”
七骑快马再次踏雪出发,朝着云州的方向疾驰。
马蹄踩碎积雪,留下一串串深蹄印,像在北境的冻土上,刻下了永不褪色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