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望了一眼风吼堡的方向，她在心中默念：“周达，撑住。” 随即一扬马鞭，百人的卫队如离弦之箭，撕开漠北昏黄的暮色，朝着云州疾驰而去。
风吼堡内，残阳将斑驳的夯土墙染成血色。
周达拄着卷刃的战刀立在垛口，甲胄上的血污早已结痂，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眼神却依旧沉静如石。
堡内的士兵不足百人，水缸见了底，粮袋空了壳，连箭矢都只剩寥寥几十支。
“将军，又一轮进攻打退了！”燕云骑校尉抹着脸上的血污禀报，声音里满是疲惫，“可他们就是围而不攻，分明是想耗死我们！”
周达点头，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他们在等，等我们粮尽水绝，也等云州那边的消息。”
他抬头望向南方，眉头拧成疙瘩——云州此刻，恐怕早已烽烟四起。
夜色渐深，敌军营地的篝火连成一片，像蛰伏在暗处的狼群。
周达将最后一口水递给伤兵，自己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思索着突围之策，突然听见敌军后阵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是援军！是燕云骑和突厥骑兵！”堡内士兵突然爆发出欢呼，有人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
周达精神一振，眼中瞬间燃起光芒：“如此想来，大都护调停突厥两部纷争业已成功。”
他心中一喜，分外振作，“所有人听令！随我杀出去，里应外合！”
堡门轰然打开，周达一马当先，战刀劈出一道寒光。
疲惫的士兵们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跟在他身后，如困兽般扑向措手不及的敌军。
与此同时，阿璃的卫队正疾驰在回云州的路上。
接近边境时，前方突然扬起漫天烟尘。
一队驿卒正被十几名突厥装束的骑兵追杀，驿马受惊狂奔，好几人已摔落在地。
“是云州的驿卒！” 阿璃一眼认出驿卒腰间的令牌，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剑：“随我杀！”
百人的燕云骑卫队如尖刀般切入战团，不过片刻便冲散了敌军。
幸存的驿卒见到阿璃，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大都护！不好了！代州、云州遭袭！伊稚特斤残部掳走了阿古拉大人的家眷，红妆夫人…… 夫人她带人追出去了！”
“什么？！” 阿璃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坠下。
她强撑着稳住身形，目光扫过地上敌军的尸体。
这些人的靴底赫然印着大周军工坊的专属记号。
阿璃蓦地忆起此前云州互市时的情景——吐蕃曾特意到大周工坊定制过一批战靴。
这般一想，那伙人哪里是什么突厥残部！
难道是吐蕃的军队？或是那黑风部落早已投靠了吐蕃？
可吐蕃赞普与巴图等人，向来与北境交好，从无嫌隙，如今怎会兵临城下？莫非……吐蕃内部已然生变？
念及此处，阿璃后背倏地惊出一层冷汗，连指尖都泛起了凉意。
“全军听令！放弃休整，全速回云州！” 阿璃的声音因焦急而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马鞭再次扬起，她望着远方云州城的轮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红妆，等我！
风吼堡的战事已近尾声，周达拄着战刀站在尸堆旁，胸口剧烈起伏。他一把抓住援军将领的手臂，急切地追问：“云州怎么样？阿璃大都护呢？”
“将军，大都护已率百骑赶回云州了。” 将领压低声音，“只是…… 我们收到消息，云州恐怕已出事了。”
周达脸色骤然惨白，他望向南方，眼中满是担忧。
他比谁都清楚，阿璃这一回去，要面对的，是比漠北绝地更凶险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