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红妆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站在角落的柳彦舟身上，“柳文敬是彦舟的父亲，彦舟又是我们的同僚，若是贸然定罪，怕是会寒了人心。而且柳忠的供词里提到靖王，此事牵扯重大，若处理不当，恐会打草惊蛇，让靖王提前动手。”
苏文清也点头附和：“红妆夫人说得对。柳文敬现在还不知道柳忠招供了我们可以先将他软禁在府中，对外只说‘知府大人染病休养’，一方面稳住他，另一方面派人快马加鞭把证据送呈太子，等太子定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阿璃身上。
她是北境大都护，最终的决定权在她手里。
阿璃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柳彦舟身上。
她看到他紧抿的嘴唇，看到他攥得发白的指节，心中的矛盾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按文清叔和红妆姨说的办。” 阿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李将军，你派心腹士兵围住柳府，对外宣称保护知府大人安全，实则软禁；周达，你继续追查冯冀在云州的其他眼线，务必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红妆姨，你去安抚柳府的下人，防止消息走漏；文清叔，你亲自押送证据，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太子行辕。”
“至于彦舟……” 阿璃转向柳彦舟，语气软了下来，“你先回府休息，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若柳文敬真的背叛，我们更要查明真相，不能让他的错，连累更多人。”
柳彦舟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阿璃，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父亲就徇私，只是…… 我想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璃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陪你去。”
当晚，柳府书房。柳文敬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壶未动的茶。
当阿璃和柳彦舟走进来时，他抬起头，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大势已去的平静。
“爹，为什么？” 柳彦舟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为官四十余年，百姓都念你的好，你为什么要勾结靖王、冯冀，背叛北境？”
柳文敬看着儿子，苦笑了一声：“彦舟，你太年轻，不懂官场的身不由己。当年我若不接受靖王的资助，早就饿死在赶考的路上；后来若不靠冯冀，我也坐不上云州知府的位置。他们握着我的把柄，我若是不从，不仅我要死，你们也要跟着遭殃。”
“而且……” 柳文敬的目光转向阿璃，语气复杂，“萧阿璃，你以为太子真的信任你吗？你有突厥血脉，手握重兵，京里多少人盯着你？靖王复位后，至少能给彦舟一个安稳的前程，不像现在，你们随时可能被京里的人当作弃子。”
“你错了。” 阿璃冷声打断他，“北境的安稳不是靠背叛换来的，彦舟的前程也不是靠攀附逆党得来的。你所谓的‘身不由己’，不过是你贪生怕死、贪图权位的借口！”
柳文敬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柳彦舟看着父亲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转身走出书房，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阿璃跟在他身后，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在。”
与此同时，云州城外的驿站里，冯冀的幕僚正将一封密信交给快马骑士。
信上只有一句话：“柳文敬事败，靖王需提前发难，北境已乱，可乘势而起。”
骑士接过密信，翻身上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渐深，云州城的灯火渐渐熄灭，可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远方酝酿。
阿璃站在都督府的了望台上，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明白，柳文敬的落网，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