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

第204章 青衫随铁甲

周龙杰坐在中枢案前,朱笔批着政务,指尖却时不时顿在纸页上。

那双眼见过北境十年风霜,此刻正把警惕藏在平静底下,像蓄势的鹰盯着暗处的狐。

他比谁都清楚,阿璃这柄最利的剑一走,禄东赞绝不会放过云州的空隙。

蕃馆里的禄东赞,倒真像个潜心向佛的居士。

白日里香雾绕着经卷,他抄经的笔锋工整得没半分破绽,连墨汁都研得浓淡均匀。

可夜影布在暗处的眼线,偏捕捉到了那点藏在墨迹里的鬼祟。

“周相,”夜影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从帐外低低传来,“禄东赞抄的经卷杂得很,《金刚经》里掺着《华严经》的句子。更怪的是,每写几行,他就用笔尖在字的右上角戳个墨点——小得像粒尘埃,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属下把带点的字连起来,竟凑出‘北门’‘火’‘子时’这样的短语。”

周龙杰猛地搁下朱笔,指腹摩挲着下颌短须:“果然是密信!他把消息拆成碎字,藏在浩如烟海的经文里,倒会掩人耳目。抄好的经卷怎么处理?”

“每日抄完,他就交给贡布,说要供在佛前。贡布会把经卷锁进个雕花木匣,每隔三日,那个聋哑老花匠就来换佛前的花,顺便把木匣带出蕃馆,送到城西报恩寺。”

“报恩寺……”周龙杰的眉峰拧了拧,“寺里定有接应的人。盯着花匠和木匣,看经卷最终落进谁手里。别急着动手,先把这条线捋顺了。”

“还有一事,”夜影又补了句,“那老花匠自柳大人离城后,眼神就不对。他虽不能说话,可每次见着医营的药箱,或是听到兵士提‘柳彦舟’三个字,原本木然的眼睛就会发狠,指节攥得发白,倒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周龙杰沉默片刻。柳彦舟行医这些年,救过的人能从云州排到疏勒,怎会结下这样的怨?“接着查他的底细,动静要小,别惊了禄东赞的局。”

城西报恩寺的香火,总比别处浓些。

聋哑花匠每次来,都垂着头把木匣递给知客僧,转身时衣角扫过门槛的青苔,没半点多余动作。

夜影的人躲在香客里盯着,看着知客僧把木匣抱进后院禅房,又看着每隔几日,就有个穿绸缎的米商来布施。

米商接过木匣,却不急着走,反而钻进寺里的香客静室,待上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木匣倒空了。

“静室的榻下有块活地砖,底下藏着暗格。”夜影的探查报上来,“米商进去不是歇脚,是把经卷从木匣里取出来,塞进暗格里。之后会有人来取,只是……”

“只是什么?” 周龙杰抬眼。

“取信的人太滑。每次都换不同的装束,有时是游方僧,有时是挑货郎,连来的时辰都没个准头,跟了三次都断了线。”

一条暗线渐渐浮出水面:禄东赞蘸着墨写密信,经贡布装进木匣,由老花匠送到报恩寺,知客僧转手给米商,米商藏进静室暗格,最后由个神秘人取走。

这环环相扣的链,像用香火和经卷裹着的毒绳,每一节都算得精准,偏显禄东赞的老谋深算。

可周龙杰还没把这条链攥紧,云州城里就先冒了火。

红妆自阿璃走后,几乎把家安在了义仓。

城北的义仓堆着云州军民的冬粮,还有来年春耕的种子,是北境的命根子。

这日她查完粮囤的账目,刚要跨出仓门,就闻见一股焦糊味——后院堆杂物的角落,干草垛里突然窜出橙红火苗,浓烟裹着火星直往梁上飘。

“走水了!快拿水来!” 仓吏的喊声劈着烟嗓。

幸而值守的兵士动作快,提水的提水,拆垛的拆垛,火没烧到粮囤就灭了,只烧了些破麻袋和旧农具。

可这事传到镇北大将军府时,周龙杰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查!义仓重地,哪来的‘无故失火’?查清楚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放火!”

夜影亲自去了现场,指尖刮了点起火点的灰烬,凑到鼻前闻了闻——有火油的味,是人为的。

清理灰烬时,兵士从炭屑里捡出个变形的金属件,是只粗糙的狼牙耳环,边缘还留着突厥部落特有的錾纹。

“突厥人?”苏文清接到消息,指节敲着案几,“北境的突厥部落大多归附了,跟云州向来和睦,谁会干这种断人生路的事?难道是黑风的残部混进了城?”

蕃馆里的禄东赞,正捻着佛珠听贡布说义仓的事。

听到 “火灭了” 三个字,他垂眸诵经的手指顿了半息,眼尾扫过窗外的烟影,眼底那点失望快得像燃尽的香灰,随即又被冷光盖了过去。

他重新铺开宣纸,笔尖在 “仓”“狼”“疑” 三个字上,又戳了个细如尘埃的墨点。

比义仓之火更沉的阴云,正从西域往云州飘。

阿璃派来的信使,马腹上还沾着疏勒的沙,军报上的字却透着急:大军刚到疏勒外围,就撞上了受吐蕃煽动的部落叛乱,那些人凭着山地死守,打起来格外棘手。

更糟的是,部落里传起了怪病——染病的人高烧不退,浑身出红疹,兵士和百姓都有倒下的,士气掉得厉害。

柳彦舟带着医营的人没日没夜地治,可药材不够,病势压不住。

军报里没明说,可周龙杰和阿璃都心里清楚:这病来得太巧,哪是什么天灾,分明是有人在暗处递了刀。

云州城里,义仓的灰烬还没冷,狼牙耳环的线索断了,禄东赞的经卷还在写,暗格里的密信不知被谁取走;西域那边,叛乱没平,怪病没好,柳彦舟的药箱空了一半。

没人知道,那个盯着柳彦舟的聋哑花匠,正攥着藏在花锄里的短刀,在医营外的巷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秋风吹过云州的城墙,把报恩寺的香火味、义仓的焦糊味、西域驿马的汗味揉在一处,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一场裹着佛经、烧着粮囤、藏着毒药的风暴,眼看就要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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