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眼中闪过亮光：“这倒是个契机。我们派去查碧海盟的人，可作为钦差‘暗眼’，明暗配合更易成事。”
“但人选难寻。”苏文清蹙眉，“需精通商务、熟官场规则、心思缜密，还得懂解毒、有自保之力。李将军坐镇西域，墨羽统筹情报，柳先生主持药王书院改良定狂散，皆难以脱身。”
书房陷入沉默，柳彦舟忽然眼前一亮：“殿下，苏大人，公孙婧可担此任！”
“公孙婧？”阿璃回忆起那位押送解毒药材的药王书院医官，“她医术高明，尤擅解毒药理，阳炎草与冰魄雪莲的培育之法也略知一二。”
“不止如此。”柳彦舟补充道，“她出身江南巨贾之家，家族曾是东南航运巨头，后遭海寇与贪官勾结陷害败落。她自幼熟悉海事商务，对东南官商龌龊了如指掌，且一直想为家族洗刷冤屈。她武功虽非顶尖，但足以自保，与朝堂瓜葛不深，身份隐秘不易引人怀疑——公私兼顾，她定会全力以赴。”
“可她性格孤高，是否愿意涉险？”苏文清担忧道。
“我去劝她。”柳彦舟语气坚定，“她外冷内热，深恶奸佞，对家族冤案耿耿于怀。说清利害与旧案关联，她必应允。”
阿璃点头：“好。彦舟，此事拜托你了。朝廷将给予她身份、资源、情报全方位支持，务必查清碧海盟底细，阻止高阶药人计划，揪出黑鹰教东南根基！”
阿璃眸光微动，原本商议要事的肃然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她向前轻轻迈了一步，抬手为柳彦舟理了理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襟，动作细致而温柔。
柳彦舟握住阿璃的手，指腹摩挲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批阅文书、握笔谋划留下的痕迹。
“你在西域操劳，比在云州时瘦了许多。”
他轻声道，从怀中取出一小盒杏仁糕，“这是你爱吃的江南口味，我让药王书院的伙房仿制的，记得按时吃。”
阿璃接过糕盒，眼底暖意涌动：“你总记着这些小事。”
“彦舟，”她声音压低了些，清亮的眼底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你知我信你之能，也信公孙姑娘是此任不二之选。但此行深入虎穴，敌暗我明，东南局势波谲云诡，非比寻常公干。”
她指尖在他胸前停留，感受到布料下平稳的心跳，语气愈发轻柔，却字字清晰：“劝她之时，你自己更须万事谨慎。江南水路错综，敌友难辨，切莫独自涉险。我……我与腹中的孩儿，在京城等你平安归来。”
言罢，她收回手，抬眸深深望进他眼中，那里面有信赖，有托付，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牵挂，将方才议论大局的锐利，化作了此刻缠绵入骨的叮咛。
她将一枚触手温润的羊脂玉佩放入他掌心，轻声道：“这是高僧开光过的宝玉，能佑平安。你带着它，便如我常在身侧。”
柳彦舟握住她放入玉佩的手，掌心温热地将她指尖拢住，眼中笑意如春水漾开：“有夫人这块宝玉傍身，便是龙潭虎穴，为夫也走得从容。”
他目光落在她尚未显怀的小腹，声音愈发低沉温柔，“待我回来，还要听他唤第一声爹爹。这个名字，不如等你我来定。”
他略顿，思绪已转向江南棋局：“此行确非孤军奋战。苏砚舅舅执掌苏杭漕运多年，脉络通达；墨白表哥在江湖年轻一辈中声望颇高，消息灵通；凌霜表姐的商队南来北往，正是绝佳耳目。此外——”
他指尖在阿璃掌心轻轻划下几个名字，如排兵布阵：“燕云旧部李崇、红妆如今在太湖一带经营船驿，可助我暗中调动人手；盐道萧铁鹰性子刚直，当年欠我柳家一个人情，或可从官面探查蹊跷。还有北府那几位，周达在杭州府任通判，孙锐掌钱塘水师，邓军、张武分别在宁波、台州为官……这些兄弟虽转任文职，但当年同生共死的情谊仍在。”
“我会借访友之名，先见舅舅，再透过墨白联络江湖朋友，让凌霜表姐的商队作掩护。官面上的事，由萧铁鹰与北府旧人暗中策应。”
他言辞清晰，显然已成竹在胸，“多方线索交织，必能织就一张大网，叫那碧海盟无所遁形。”
阿璃闻言，眼底忧色渐化欣慰，反手握紧他：“你总是思虑周全……只是切记，诸事皆以平安为重。”
“放心，”柳彦舟低头轻吻她额角，语带调侃，“为夫还要留着性命，回来听夫人唠叨一辈子呢。”
柳彦舟抱拳领命，书房内的灯火映着舆图上东南沿海的圆圈，西京的风仿佛已跨越千山万水，吹向那片波涛汹涌的海域。
一场跨越西北与东南的秘密追查，即将拉开序幕，而公孙婧的出现，能否成为破解这盘惊天棋局的关键？
东南海底，又藏着怎样的阴谋暗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