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您去休息室睡会儿吧，我帮您看着。小张递来一杯温水，您这样熬着，身体会垮的。
小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摇摇头：不用了，我怕辉子半夜会醒...
小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今天新调整的药方，王主任说可以试试。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这种药比较特殊，需要家属签字。
小雪接过药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称。她注意到最下面用红笔标注着可能产生依赖性的字样。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才落下。
凌晨三点，辉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雪慌忙按下呼叫铃，值班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在一片忙乱中，小雪被请到了走廊上。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见医生正在给辉子做检查，各种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嫂子别担心，只是痰堵住了。护士长走过来安慰道，李医生很有经验。
小雪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这时电梯门开了，大哥披着外套匆匆赶来：我接到护工电话就赶来了，辉子怎么了？
看到大姐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小雪再也忍不住，扑进大姐怀里痛哭起来。大姐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安慰做噩梦的她一样：没事的，辉子命硬着呢，当年那么严重的肝炎都挺过来了...
经过半小时的抢救，辉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李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暂时没事了，不过...他看了看大哥和小雪，耐药性问题比我们预想的严重，常规药物几乎都无效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走廊时，三嫂提着保温饭盒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憔悴的两人，她二话不说拉着他们到休息室：先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饭盒里是热腾腾的小米粥和腌黄瓜，简单的家常味道却让小雪鼻子一酸。三嫂一边盛粥一边说：昨晚我梦见辉子小时候了，那会儿他总缠着我给他做葱花饼...
正说着，病房里传来一阵骚动。三人急忙跑回去，发现辉子的手指在微微颤动！小雪扑到床前，颤抖着握住丈夫的手：辉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辉子的眼皮轻轻抖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但这对所有人来说，已经是这些天来最好的消息了。
这是个好兆头！李医生检查后说，病人的脑部活动比前几天活跃多了。
亲戚们闻讯陆续赶来，小小的病房很快挤满了人。二嫂带来了辉子最爱听的评书录音，三哥拿着新买的按摩器，连远在外地的侄子都打来了视频电话。
看着围在病床前的亲人们，小雪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他们明知道有风险，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守在这里；他们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辉子康复；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医学理论，但他们懂得什么是爱。
下午中医科的主任来查房，看到一屋子的人先是皱眉，听完情况后又舒展了眉头：家人的陪伴确实是最好的良药。他给辉子把了脉，调整了几味药材，不过该做的防护还是要做。
傍晚时分，小雪送走亲戚们，独自守在病床前。她轻轻抚摸着辉子消瘦的脸庞，哼起了他们恋爱时经常唱的那首歌。唱着唱着，她似乎感觉到辉子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勾了一下。
窗外的夕阳将整个病房染成金色，监护仪上的曲线比往日更加平稳有力。小雪望着丈夫安详的睡颜，第一次感到希望正在心底悄悄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