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布衣之乡间怪谈

第217章 赖布衣之血咒轮回

桂西南十万大山的狮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煞气冲天的凶山。血雾消散,鬼泉干涸,悬棺依旧挂在绝壁上,却再也没有了阴煞之气,只剩下千年沉香木的淡淡清香。山脚下的林家寨,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寨子里的人,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守护什么阵法,只是每年清明,都会有人上山,在狮口洞前,摆上几碟祭品,烧上几炷香。

这一天,惊蛰。

一个白发道人,背着一个旧布褡裢,缓缓地走上了狮首岩。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里握着一个铜壳罗盘,正是十年前的赖布衣。只是十年岁月,让他的鬓角染上了白霜,眼角多了几道皱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淡然。

他站在狮首岩的顶端,迎着山风,缓缓举起了手里的罗盘。

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耗尽了他半生的修为,也让他彻底明白了风水一道的真谛。风水不是用来勘破天机,不是用来谋求富贵,而是用来守护苍生,守护这一方青山绿水。

此刻,罗盘里的铜针,稳如泰山,不再有丝毫晃动。

山间的云雾,不知何时聚了起来,在他脚下缓缓流转,竟隐隐聚成了一个太极图案,黑白分明,缓缓转动。云雾深处,隐隐传来一声清越的龙吟,不似十年前那般沉闷,而是带着一股欢快的气息,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赖布衣低头,看着脚下的太极云雾,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狮首岩的石壁。石壁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四句偈语,字迹苍劲有力,正是他十年前亲手刻下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石壁,也打湿了偈语,却让那十六个字,显得越发清晰:

“地脉如龙终有道,

阴阳倒悬本天造。

莫问前生封印事,

且看青山白云飘。”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赖布衣回头,只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刚摘的野果,正朝着他跑来。少年皮肤黝黑,笑容灿烂,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淡淡的“困”字,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阴煞之气,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光泽。

“道长!道长!你又来看山啦!”少年跑到他身边,从篮子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野果,递到他手里,“你尝尝,可甜了!”

赖布衣接过野果,看着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腰间的玉佩,眼眶微微发热。

这少年,就是阿七的转世。

十年前,阿七用自己的血,彻底封印了阴穴,化解了双生龙脉的戾气,也解开了三百年的血咒。他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带着那份功德,重新转世,成了林家寨一个普通的孩子,再也不用背负献祭的命运,再也不用承受血咒的痛苦。

少年看着赖布衣手里的罗盘,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罗盘的刹那,他腰间的玉佩,突然泛出一道温润的青光。而赖布衣手里的罗盘,也同时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隐隐映出了山体内部的景象——一条条赤红的地脉,不再是之前的狂舞,而是缓缓地流转着,像是一条条温顺的巨龙,在地下静静沉睡,滋养着这一方土地。

赖布衣看着少年灿烂的笑容,看着山间流转的云雾,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终于彻底释然了。

天机或许难测,地脉或许难驯,但只要心怀苍生,心怀仁德,便总能找到那条平衡之道。

从此,民间流传开一句偈语,越过十万大山,传遍了大江南北:

“天机岂可妄参破,地脉原为众生脉。若解阴阳倒悬苦,且看青山白云外。”

山风吹过,带着野果的清甜,带着草木的清香。白发道人牵着少年的手,缓缓走下狮首岩,消失在青山白云之间。

龙吟声,再次响起,清越而悠长,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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