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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东京,夜雨。
赤井务武顺利入境,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按照预定的反跟踪程序辗转来到了位于港区边缘的一处低调公寓楼——
这是羽田康晴通过安琪安排的数个备用安全屋之一。他并不知道,从他踏入这片区域开始,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就已经盯上了他。
公寓楼显得很安静。赤井务武用钥匙打开指定的房间,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窃听或监视设备,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放下简单的行李,看了看时间,距离与线人约定的碰头还有四十分钟。
他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谨慎地观察着楼下湿漉漉的街道和对面建筑的窗户。雨夜能见度很低,但多年的特工生涯让他神经依旧紧绷。
他并没有察觉到,对面大楼某个长期空置的房间里,架设着高精度热成像仪和监听设备;公寓楼的通风管道和几个关键节点,也被提前放置了微型的震动传感器和摄像头。
他更不知道,他所处的这个安全屋地址,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赤井务武听到楼道里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只是居民路过的脚步声。他悄然移动到门后,手握住了藏在肋下的手枪枪柄。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传来了约定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赤井务武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通过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雨衣、看不清面貌的男人,身形与描述相符。
就在他犹豫是否开门,还是再通过暗语确认一次时——
异变陡生。
他身后卫生间的通风口盖板悄无声息地滑开。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外面用暴力猛地撞开,前后夹击。
“砰!砰!砰!”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狭小的公寓内沉闷地响起。赤井务武在听到通风口异响的瞬间就做出了极限反应,身体向侧方扑倒,原本站立的位置被数发子弹击穿,木屑纷飞。
他在地上翻滚,手中的枪已然指向破门而入的袭击者,扣动扳机。
冲在最前面的袭击者闷哼一声倒地。但更多的黑衣人涌入房间,火力交织成网。而从通风口潜入的袭击者也已经现身,封堵了他的退路。
赤井务武心沉到了谷底。
中计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埋伏。对方完全掌握了他的行踪和计划。
他背靠墙壁,利用家具作为掩体,凭借高超的枪法和战斗本能进行着绝望的反击,又击伤两人。但对方人数占优,火力凶猛,配合默契,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队伍。
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强攻杀死他,更像是在消耗他的体力和弹药,同时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就在赤井务武打空一个弹匣,正准备更换的刹那——
“咻!”
一颗子弹从对面大楼的黑暗中射来,精准地击穿了他作为掩体的沙发扶手,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溜血花。
狙击手。
手臂受伤让他的动作一滞。就在这一瞬间,房间内的袭击者抓住了机会,数道火力集中压制。
赤井务武闷哼一声,腿部中弹,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枪也被击飞。
袭击者们迅速上前,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头部和心脏。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疾不徐。一个光头的身影,披着黑色的风衣,缓缓走入这间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气的房间。正是朗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赤井务武,看着这位mi6王牌特工即使身陷绝境、身负数伤,眼中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锐利的审视。
“赤井务武,”朗姆的声音平静无波,“mi6的精英。可惜,你来错了地方,查错了事情。”
赤井务武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死死盯着朗姆的光头和那双异常冷静的眼睛,脑中飞速运转:“‘乌鸦’……你就是……”
“聪明。”朗姆打断了他,似乎并不介意被他认出,“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尤其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没有给赤井务武任何套取情报或拖延时间的机会。对于这种级别的对手,任何多余的对话都是危险。朗姆亲自举起了手枪,枪口对准了赤井务武的眉心。
“永别了,探员先生。你的妻子和孩子,会收到一份‘意外身亡’的噩耗。”
“砰!”
枪声在雨夜的公寓里回荡,又被厚厚的墙壁和窗外的雨声吞没。
赤井务武眼中的光芒熄灭了,鲜血在他身下缓缓蔓延开。
朗姆收起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尸体,对身边的手下吩咐:“处理干净,做成意外或失踪。不要留下任何与组织有关的痕迹。”
“是!”
手下们立刻开始熟练地清理现场。
朗姆转身离开,走入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夜中。解决了这个潜在的大麻烦,他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完成必要工作的冰冷。
他并不知道,他今天杀死的这个男人,在未来会有一个儿子潜入组织。
但至少在此刻,历史的轨迹,因为浅香的早亡和信息的提前泄露,发生了致命的偏转。
而在遥远的英国伦敦,世良玛丽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心悸不已。她抚摸着肚子,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她的心脏。
务武……
他还能……赶上孩子的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