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会儿站起来扒着产房门的玻璃试图往里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一会儿又坐回长椅,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美惠子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热锅上蚂蚁的男人,一个躁动不安,一个沉默焦虑,没好气地甩过去一人一个嫌弃的眼神,低声嘟囔了一句:“两个没用的东西!”
松田健一听到妻子的抱怨,有些委屈地抬起头,小声辩解:“你骂儿子就骂儿子,干嘛连我一起骂……”他明明也很担心好不好!
美惠子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们俩,一个就知道转圈,一个就知道傻坐着,能顶什么用?还不是要靠里面的秀弥自己努力!”
她的话虽然带着嫌弃,但眼底深处是对秀弥满满的心疼。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如同按下了启动开关,松田丈太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口,速度快得带起了一阵风。
他扒着门缝,焦急地望向里面,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医生!秀弥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我能进去吗?”说着就想往里挤。
戴着口罩的医生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他:“先生,请冷静,产夫很好,生产过程很顺利。”
紧随其后的松田夫妇也挤了过来,连声问道:“医生,秀弥怎么样了?孩子呢?都平安吗?”
医生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语气平和地宣布:“恭喜,父子平安。是一位非常健康的小公子。”
说着,他侧过身,身后的护士抱着一个用小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走了出来。
护士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还在轻轻蠕动的新生儿,递向离得最近的松田丈太郎。
松田丈太郎看着递到眼前的那个小小的、红扑扑、皱巴巴,像只小猴子似的婴儿,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竟然有些不敢去接。这就是他和秀弥的孩子?这么小,这么软,他生怕自己粗手粗脚会弄疼他。
松田健一也凑了过来,看着那小小的一团,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混合着惊奇、喜悦和一丝不知所措,同样不敢伸手。
最后还是美惠子阿姨看不下去了,她利落地挤开这对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父子。
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慈爱和温柔的笑容,伸出双手,极其熟练而又万分小心地从护士手中接过了那个襁褓。
“哎呦,奶奶的乖孙孙……”她将孩子轻轻抱在怀里,低头看着那张小脸,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这时,产房的门完全打开,病床被推了出来。
秀弥躺在上面,脸色有些苍白,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整个人透着一股脱力后的疲惫,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秀弥!”松田丈太郎的注意力立刻从孩子身上被完全吸引过去。他冲到床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秀弥放在被子外的手,指尖冰凉。
他看着秀弥疲惫的睡颜,心疼得无以复加,低声唤道:“小玉……辛苦了……”
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松田丈太郎紧握着秀弥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美惠子抱着新生的孙子,松田健一则护在妻子身边,一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病床上的秀弥和那个新加入的小生命身上,朝着病房走去。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明媚的阳光,温柔地洒落在刚刚经历过紧张与喜悦的这片空间,预示着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已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