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心里也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助,但他知道,此刻他必须坚强。
他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没事的,阵平,爸爸只是去帮警察叔叔忙,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而,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他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丈太郎被直接戴上手铐带走,显然警方掌握了一些对他们极为不利的证据或证词。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深吸一口气,秀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牵着阵平的手回到屋内,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视线。
他蹲下来,平视着儿子那双充满了不安和倔强的黑色猫眼,语气温柔却坚定:“阵平,听着,爸爸可能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这几天,先去爷爷奶奶家住,好不好?”
松田阵平立刻摇头,紧紧抱住秀弥的脖子:“不要!我要和爸爸在一起!我要等老爸回来!”
“阵平,乖,听话。”秀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抚摸着儿子的卷发,“就几天,等爸爸把事情处理好,就去接你,好不好?爷爷奶奶也很想你的。”
看着爸爸泛红的眼眶和强装镇定的样子,松田阵平虽然万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扁了扁嘴,红着眼睛,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秀弥心中一酸,将儿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里这小小的、温暖的依靠,他心中的害怕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为了丈太郎,为了阵平,他必须撑下去。
——
夜色深沉,路灯在车窗外拉长了昏黄的光影。秀弥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副驾驶座上,小小的松田阵平蜷缩着,怀里抱着那个还没拼完的乐高盒子,一路沉默。
车子在公婆家楼下停稳。听到动静的松田健一和美惠子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口。
“秀弥,阵平,这么晚了……”美惠子的话在看到秀弥苍白的脸色和孙子红肿的眼睛时戛然而止,心里猛地一沉。
“爸,妈。”秀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简洁地将丈太郎被警察带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丈太郎他……”美惠子惊呼一声,捂住嘴,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松田健一虽然还算镇定,但紧握的拳头和瞬间紧绷的身体也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样?丈太郎怎么可能……”美惠子声音颤抖,难以置信。
“警察说只是配合调查,但情况看起来不太乐观。”
秀弥努力维持着冷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爸,我想现在就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阵平……能不能麻烦你们照顾几天?”
“这说的什么话!阵平是我们的孙子!”松田健一立刻说道,他蹲下身,想摸摸孙子的头,却被松田阵平猛地躲开。
小家伙紧紧攥着秀弥的衣角,低着头,小小的肩膀耸动着,倔强地不肯松手,也不肯看爷爷奶奶。
“阵平,”秀弥蹲下来,捧起儿子的小脸,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通红的眼眶,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听话,跟奶奶在家。爸爸和爷爷去把父亲带回来,好不好?”
松田阵平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最终还是极其缓慢、极其不舍地,一点点松开了手指。
秀弥狠下心,站起身,对松田健一点点头:“爸,我们走吧。”
松田健一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便和秀弥一起,转身快步走向车子。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看着爷爷和爸爸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仿佛要去面对什么可怕的巨兽,一直强忍着的松田阵平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里充满了被抛下的恐惧和对父亲境遇的无助。
“老爸……爸爸……”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要追出去,却被奶奶紧紧抱在怀里。
“乖乖,不哭,不哭啊……”美惠子抱着痛哭的孙子,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轻拍着阵平的背,声音哽咽却努力安抚,“爷爷和爸爸一定会把你老爹带回来的,一定会的……奶奶在这里陪着你……”
夜色笼罩着这栋普通的住宅楼,窗内,是祖孙俩相依的无助与泪水;窗外,是车子载着希望与焦虑,疾驰向未知的警局。
这个夜晚,对于松田家而言,注定是一个漫长而无眠的开端。
原本触手可及的拳王梦想,瞬间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