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是omega,信息素甜美,容貌精致,懂得如何取悦。但我与他们,从来都只是清晰的交易关系。
我提供庇护、资源或者单纯的肉体欢愉,他们则满足我的生理需求,仅此而已。我从不允许任何人在我身边停留过久,也从不容许任何情感纠葛滋生。
他们只是闲暇时的点缀,是生理周期的调节器,如同餐后的甜点,可以品尝,但绝不会影响正餐。
我要的是永恒的生命,是超越凡俗的终极权力。这些,岂是区区情爱和血脉延续所能比拟的?
伴侣和孩子,只会成为弱点,拖累我迈向神坛的脚步。我对此深信不疑,并且身体力行。
直到……我遇到了秀弥。
那并非一场精心策划的相遇,更像是一个意外的涟漪。
那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出于某种难以解释的、近乎心血来潮的念头,我路过一间位于安静街区的、看起来颇为高级的进口超市。
空气中弥漫着果蔬的清新、烘焙糕点的甜腻以及冷藏柜溢出的冷气。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光洁如镜的通道间,与那些精心挑选着晚餐食材的普通人擦肩而过。
他们的烦恼与喜悦,在我看来如同玻璃缸里的鱼,清晰可见却又与我毫无干系。
就在酒水区,我的目光被一个身影攫住了。
他背对着我,正微微仰头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佐餐酒。身形修长而清瘦,穿着简单的米白色亚麻衬衫和深色长裤,黑色的长发柔软地贴服着,动作间露出的一截后颈白皙得晃眼。
他似乎在为什么而犹豫,指尖轻轻划过几支瓶颈,带着一种专注而又略显迷茫的姿态。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冽的信息素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一个omega。
这气息与我周遭那些或甜美或诱惑的信息素截然不同,它干净、疏离,甚至带着点书卷气的宁静。
不知为何,我朝他走了过去。我的脚步很轻,故意让他撞到了我,他立刻转过身道歉。
那一刻,时间仿佛有了片刻的凝滞。
他拥有一张极其东方的、干净的面孔。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却不带女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纯粹的、如同上好墨玉般的黑色瞳仁,眼神清澈而安静,带着刚刚专注于某事而尚未完全回神的些许朦胧。
黑发,黑瞳,一种沉静的、内敛的美感,像一幅留白恰到好处的水墨画。
“需要帮忙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与人交谈时,少了几分惯有的冷意。我的目光扫过他刚才注视的那排酒,“是想搭配晚餐?”
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润温和,像溪水流过卵石。
我有些心痒,随便给他推荐了一款酒。
然后,他抬起眼,对我露出了一个很浅,却异常真实的笑容,那双黑眸里仿佛有微光荡漾开来:“谢谢您。这个建议听起来很棒。”
那笑容很短暂,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散去便了无痕迹,却在我心底投下了一个清晰的烙印。
他再次道谢后,便拿着那支酒,转身走向收银台,身影很快消失在货架的尽头。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试探性的询问,甚至没有留下姓名。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超市里嘈杂的背景音重新涌入耳中,却仿佛隔了一层玻璃。
一种极其陌生,又极其强烈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击中了我。
像在无边无际的、由阴谋与死亡构成的黑暗荒漠中,突然看到了一株静静绽放的、带着露水的白色花朵。它不属于这里,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却拥有照亮整个荒原的纯净与美丽。
我难得共情了我的父亲。
想要。
波尔多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后,低声道:“先生?”
我回过神,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怔忡从未发生。“没什么,走了”,目光却依然投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我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我和我那个种马父亲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