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鱼力气极大,拼命挣扎,差点把他带倒。
“小心!”
无尘见状,也顾不得调息,起身快步走到岸边,想帮忙稳住他。
林承启正跟那鱼角力,脚下踩着的鹅卵石一滑,整个人“噗通”一声向后坐进了水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无尘离得近,也被浪头打湿了裙摆和前襟。
海水一浸,无尘那身月白色的粗布衣衫顿时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虽略显清瘦却无疑属于女子的曼妙曲线。
湿透的布料近乎透明,里面的亵衣轮廓若隐若现。
林承启刚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一眼就瞧见了这景象。
他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几日来的朝夕相处,无尘的清冷绝色早已刻在他心里,此刻这意外的、惊心动魄的“坦诚相见”,让他这个血气方刚的正常青年,身体立刻有了最原始、最直接的反应。
某个部位,在湿透的裤子里,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支棱起了一个小帐篷。
无尘本是下意识地去拉他,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急忙用手臂环抱住自己。
“你……!”
她刚想斥责他无礼,眼角的余光却不可避免地扫到了他下身那处再明显不过的“异常”。
时间仿佛凝固了。
无尘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煞白,紧接着又涌上更深的羞愤和难以置信。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美眸死死盯住林承启,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你……你不是太监?!”
林承启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用手里的鱼挡住下身,可那条大鱼还在扑腾,场面更加滑稽。
“我……我……”
他支支吾吾,脑子飞快转动,想把锅甩出去,
“是……是小林子!对!是他的身体……不争气!”
“小林子?”
无尘一愣,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当口,林承启意识深处,小林子带着哭腔尖叫起来:
“林大哥!你……你怎么能赖在我身上!我……我……”
无尘见林承启眼神闪烁,嘴里还念叨着“小林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林承启,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往前逼近一步,虽然衣衫不整,但那冷冽的气势却让林承启心里发毛。
林承启被她看得心虚,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道:
“……没,没想瞒你……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说!”
无尘语气冰冷。
林承启见她真动了怒,脸色都白了,生怕她一气之下把自己丢在这荒岛上,赶紧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湿透,连连摆手:
“姐姐!无尘姐姐!你听我解释!这事儿……这事儿它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真不全是我的错啊!”
“那你倒是长话短说!”
无尘胸口起伏,眼神清凌凌地扫过来。
林承启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小声道:
“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是不知道,当初在袁府,那净身房的老师傅,刀子都晃到我眼前了,寒光闪闪的!”
他边说边比划,表情夸张:
“我当时魂儿都快吓飞了!心里念叨着,祖宗保佑,这可不能真挨一刀啊!结果你猜怎么着?”
无尘没好气地瞪着他,不接话。
林承启只好自己接下去:
“嘿,就是那么巧!外面不知怎的闹腾起来,乱成一团!哎呦喂,不知怎么的,等我醒过来,我自己都纳闷,这……这零件好像都还在?”
无尘瞪了林承启一眼,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穿越过来,一睁眼,莫名其妙就进了这小太监的身体里,我自个儿检查过,身上……这零件一个也不缺,我也懵啊!”
“好你个林承启!”
无尘又羞又气,想到自己之前竟与他同处一洞,还曾那般“放心”,一股被欺骗的怒火涌上心头,
“你一直在骗我?!在袁府你就装太监,到了这里你还装!”
“那小林子呢?他这身体……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尘追问,脸颊依旧绯红。
“这个……这个你得问他了!”
林承启赶紧甩锅,在心里狂喊:
“小林子!小林子!别装死!快出来救命啊!再不出来咱们俩都得玩完!”
意识深处,小林子吓得瑟瑟发抖:
“林……林大哥……我……我不敢……”
“不敢个屁!再不说清楚,无尘姑娘能把我们当登徒子剁了!快说!”
在林承启的“威逼”下,一个怯生生、带着哭腔的声音,结结巴巴地从林承启嘴里冒了出来,与林承启平时油滑的语调截然不同:“楚……楚妃娘娘……饶……饶命……不关林大哥的事……是……是奴婢的错……”
这突然变换的声线和自称,让无尘猛地一怔,瞳孔微缩。
林承启赶紧解释:
“喏,你听到了,这就是原装的小林子。那个……姐姐,实不相瞒,我跟你情况差不多……这身体里,也不止我一个……”
无尘瞬间明白了,心中的怒火被巨大的惊讶取代了一半。
她看着眼前这具身体,时而油滑,时而怯懦,感觉无比怪异。
“你……你们……”
“小林……子?”
无尘迟疑地开口。
这时,林承启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
那股子机灵劲儿褪去,换上了一副怯生生、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神也变得纯净又惶恐。
一个带着哭腔的、细细的声音从林承启嘴里发出:
“是……是奴婢……”
‘林承启’跪坐在海水里,也顾不上那条鱼了,抹着眼泪,
“奴婢老家是闽南的,家里穷,爹娘实在没法子,才把奴婢送进宫……他们心疼奴婢年纪小,怕挨不过那一刀,就……就把家里仅有的几两银子都拿出来,贿赂了管事太监……说奴婢是‘天阉’,就是……就是生来就不行的……这才……这才没净身,只在名册上记了个虚名……”
小林子继续哭诉:“奴婢入宫后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敢让人发现……直到……直到林大哥来了……他……他比奴婢胆子大多了……”这话带着点委屈,又有点认命。
林承启这时赶紧拿回身体主导权,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局面:
“那个……无尘姑娘,你看,这事真不怪我……要怪就怪这万恶的旧社会,逼得人……”
无尘听完,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羞怒未消,又添上震惊、荒谬,以及一丝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跟自己朝夕相处、时不时油嘴滑舌的家伙,不仅是个完整的男人,而更复杂的是,这男人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怯懦的小太监灵魂。
这转变实在太突然。
这……这都什么事啊!
这混乱的关系,让无尘脸上红白交错,只觉得一阵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