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院墙一角轰然塌陷。
一块两米高的青石被吸离地面，悬在黑洞上方挣扎了几秒，随即被卷入其中，连渣都没剩。
吸力范围已经扩到三丈。
陈小满左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裂口滑，他猛地伸手抠住封印石边缘，指甲崩断一根，血混着碎石往下滴。可那股力量太强，像是整个地底都在张嘴。
他必须做点什么。
右手废了，灵体不稳，五大仙家一个比一个躺得平。白小染睡得跟冬眠熊似的，黄大贵刚才那点残影耗完就彻底熄火，连骂人都没了力气。
但他还有灰仙。
那位存在感比蚊子还弱的仙家，平时连个影子都不露，只在墙缝里长点苔藓就算打卡上班。可正因为不起眼，才最容易被人忽略。
陈小满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左手掌心，艰难结出半个请神印。
不是完整的“迎驾”，只是一个最简陋的“唤尘诀”——专用于沟通那些不愿现身的小仙。
地面微光一闪。
一缕灰雾从墙根渗出，凝聚成巴掌大的虚影，像个佝偻老头，穿着破布袍，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小铲子。
它看了陈小满一眼，又看了看黑洞，二话不说转身就要溜。
“站住！”陈小满低喝，“我知道你不爱管闲事，可这玩意儿要是成了，以后连墙缝都没你待的地方！”
灰仙停下，回头瞥他，眼神嫌弃得像在看一个吵醒午觉的熊孩子。
“就探一下。”陈小满喘着气，“靠近点，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要是听到‘柳’字，回来告诉我。”
灰仙犹豫两秒，终于挪步。
它贴着地面飘向黑洞边缘，动作慢得像在逛菜市场。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黑洞突然加速旋转，一股更强的吸力爆发。
灰仙身形一晃，差点被扯进去，千钧一发之际甩出小铲子插进地缝，才勉强稳住。
但它的确听到了。
一个模糊的音节，从装置核心传出，带着电流般的杂音。
——“柳”。
它跌跌撞撞退回，冲陈小满点点头，然后化作一缕烟钻进墙缝，再没出来。
陈小满盯着那黑洞，忽然笑了。
“原来真是他。”他抬头看向使者，“你说这是给你们主子准备的？可我觉得……它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当然。”使者坦然承认，“掌堂灵力纯净无杂，是启动完整功能的唯一钥匙。我们不需要别的弟马，只要一个你。”
“所以你们演这场戏。”陈小满慢慢撑起身体，哪怕每动一下都像骨头在错位，“先是使者谈判，再是秘术压制，最后放出这玩意儿……就是为了让我耗尽力气，乖乖送进去？”
“聪明人活得久。”使者点头，“可惜你太倔。”
“我不是倔。”陈小满握紧半截铜铃，铃身烫得几乎握不住，“我是知道一件事。”
“什么？”
“我奶奶当年为什么死得那么突然。”他盯着使者，“她不是病死的。她是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的，对吧？”
使者沉默了一瞬。
那一瞬，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陈小满看到了。
他知道说中了。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使者抬起手，黑洞骤然扩张，地面裂口蔓延至院中央，距离陈小满只剩一步之遥，“进去吧。你逃不掉的。”
陈小满没动。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断铃，铃舌早已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腔体。可就在这一刻，它震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外力。
是因为它自己想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