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气,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那光……是他放的?
他挣扎着爬起来,腿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刚迈出一步,巷口传来声音。
咔、咔、咔。
不是脚步,是木头关节摩擦的动静。
三具纸扎人走进雨里,穿着旧式寿衣,脸是彩纸糊的,眼睛位置挖了洞,里头跳动着绿火。
它们手里拖着铁链,链子刮过地面,冒起白烟,水泥地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陈小满僵住。
他本能想逃,却发现这三具玩意儿走路怪得很——每迈出七步,就猛地停住,头歪一下,像在接收信号。
第七步,停。
第七步,停。
第七步,停。
他屏住呼吸,慢慢后退,贴着墙挪进旁边一条窄巷。纸扎人没反应。
他又试了试,快走两步,拐弯钻进更细的夹道。
身后,那“咔咔”声依旧规律,没加快,也没变向。
他咬牙狂奔,湿鞋啪啪拍地,肺像破风箱。
左拐,右钻,翻过矮墙,撞进一片废弃公交站。站亭顶棚塌了半边,剩下几根铁架,像骷髅的手指。
他缩在角落,捂住嘴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探头往外看。
三具纸扎人站在巷口,绿火眼窝对着公交站,一动不动。
雨还在下,打在它们纸脸上,慢慢洇出黑斑,可它们就是不进来。
陈小满松了半口气,刚想坐下,忽然一怔。
他记得刚才跑的时候,左手蹭过一面墙,掌心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
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滴答。
一滴血落在脚边水泥地,没散开,而是像油浮在水上,缓缓聚成一个字——
“七”。
他抬头,死死盯着那三具纸扎人。
它们依旧静立,绿火幽幽。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具,缓缓抬起了头。
脖子转动的声响,像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拧动。
它盯着公交站,纸脸上的彩绘嘴角,一点点向上扯。
陈小满的左手还滴着血,第二滴落下,砸在第一滴上,那个“七”字微微颤动,像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