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活着。”黄大贵摇头，“是有人替他续命。这井是个桩子，把他的残魂钉在这片地界上，靠地气慢慢喂回来。只要阵眼不毁，他就能一直拖着一口气。”
陈小满盯着那圈红痕，忽然伸手抠下一小块石头，放进符袋里。
“你要干啥？”
“取证。”他站起身，“然后砸了它。”
“你疯了吧！这要是炸了，整个巷子都得塌！而且——”黄大贵突然顿住，耳朵竖了起来，“等等……下面有动静。”
陈小满也听到了。
不是水声，也不是风声，而是某种东西在石壁上缓慢爬行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青石，一下，又一下，节奏很稳。
他抓起一根断裂的晾衣杆，绑上手机，打开手电，慢慢探进井口。
光束照下去，井壁潮湿，长满绿苔。可就在十米深处，石壁上浮现出大片刻痕，密密麻麻，全是那种暗红色的符号，有些地方还在微微发亮，像是刚画上去不久。
更诡异的是，那些符号的纹路，竟然在缓缓移动，像活的一样，一点点往深处延伸。
“它在生长。”陈小满低声说。
“不是生长。”黄大贵脸色发白，“是呼吸。”
陈小满深吸一口气，把布条缠在手上，踩着井壁凹槽往下攀。每下一段，胸口就闷一分，左臂的黑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开始往骨头里钻。
到了十米处，他停下。
手电光照在一面石壁上，那里刻着一个完整的符阵，中心是一个蛇形图腾，眼睛位置嵌着两粒黑色石子，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珠。
他伸手去刮。
指尖刚碰上刻痕，整面墙猛地一震，一股灼热感顺着手指窜上来，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别碰！”黄大贵在上面喊，“那是活咒！碰了会反噬！”
陈小满收回手，掌心已经红了一片，皮肤下浮现出一丝黑线，正往手臂蔓延。
他咬破舌尖，用血在掌心画了个探幽诀，再次贴向符文。
这一次，他看清了。
那些符号不是刻的，是用一种暗红色的液体写上去的，干涸后渗进了石头里。而那种液体……带着胎发和羊水的味道。
“真是死婴血。”他喃喃道。
“现在信了吧？”黄大贵的声音发抖，“这不只是养魂阵，还是招魂阵。他们在等一个时机，把柳七爷的魂彻底接回来。”
陈小满抬头看向井口，夜风穿过狭窄的井道，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知道，这一口井，不是终点。
是根。
他从符袋里取出刚才刮下的石屑，紧紧攥在手里。
“得毁了它。”
“怎么毁？你连碰都不敢碰！”
“那就把它埋了。”陈小满抬头，“用五行土封井，再压镇物。不让它透气，看它还能活几天。”
黄大贵愣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敢想。”
“我不敢的事多了。”陈小满开始往上爬，“但现在，没得选。”
他刚爬到一半，忽然感觉手下一滑。
低头一看，刚才抓握的石缝里，正缓缓渗出一滴暗红的液体，顺着井壁往下流，像眼泪。
那滴液体流到一半，突然停住。
然后，一点一点，逆着重力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