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成功炼制出混沌道袍并借此突破炼虚期的消息，如同给蒸蒸日上的混沌道宗又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工造司上下与有荣焉，弟子们修炼的热情更加高涨。张炁在接过那件蕴含玄奥道韵的道袍后，也只是微微颔首，勉励了岩几句，便将其收起。对于如今的张炁而言，外物终究是辅助，自身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和修为才是根本。
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项关乎道宗长久根基的事务——底层弟子的资源供给，尤其是最基础也最重要的“凝气草”。随着道宗规模急剧扩张，学院弟子数量暴涨，尽管有各部落进贡和自身药园产出，但凝气草这类消耗品的供应始终捉襟见肘，生长周期和产量成了制约底层弟子修炼速度的瓶颈。
这个问题，自然落到了执掌灵植堂的沧波肩上。
灵植堂所在的区域，如今已是初生谷内生机最为盎然的所在。一片片规划整齐的灵田被淡淡的聚灵雾气笼罩，各种奇花异草茁壮生长，药香扑鼻。但在灵植堂最核心的那片试验田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沧波蹲在一畦长势有些萎靡的凝气草前，秀眉紧蹙。她手中握着一枚记录数据的玉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培育方案的对比结果。
“加入荒兽‘厚土犀’的骨粉，土壤灵气浓度提升三成，但凝气草根系出现石化迹象，排斥明显……”
“尝试用‘清灵泉水’稀释‘地脉灵乳’灌溉，生长速度加快一成，但植株抗病性下降，容易滋生‘蚀元虫’……”
“以‘小聚灵阵’局部催生，周期缩短五日，但灵气虚浮，药效下降近两成……”
她低声自语着，脸上带着疲惫与困惑。她已经尝试了数十种方法，结合了遗落之境带来的精细培育技术和洪荒本土的粗犷手段，但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要么代价高昂无法普及，要么副作用太大，要么提升有限。
凝气草虽然只是最低阶的灵植，但其生长涉及最基础的元气吸收、转化与存储，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从根本上优化，难度极大。
“遇到瓶颈了？”
一个平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沧波猛地回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田埂上的张炁，连忙起身行礼：“宗主。”
张炁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那片试验田，仿佛能看穿每一株凝气草内部的元气流转。“你在试图以人力，强行改变其生长规律，自然是事倍功半。”
沧波苦笑道：“宗主明鉴，若不改变，产量和周期始终无法满足需求。弟子愚钝，始终找不到两全其美之法。”
张炁弯腰，随手拔起一株有些发育不良的凝气草，指尖一缕混沌之气萦绕，探入草株内部。那凝气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饱满，但随即又迅速枯萎，仿佛承受不住那过于精纯和高层次的力量。
“你看，”张炁将枯萎的草株展示给沧波，“强行灌输，如同拔苗助长，根基不稳，终是虚妄。”
他丢下草株，目光深邃地看向沧波：“你精研《神龙本草经》，通晓草木药性，更于造化之道有独到感悟。为何不换个思路？不是去‘改变’它，而是去‘引导’它，去‘激发’它自身的潜力，让其主动去适应，甚至去……进化。”
“引导……激发……进化？” 沧波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亮起一点灵光。
张炁继续点拨，语气平淡却直指核心：“荒兽内丹，蕴含其生命精华与部分法则碎片，狂暴难驯。灵脉液，乃天地灵气液化之精粹，温和却失之惰性。你之前培育‘麻痹孢子’、‘嗜血荆棘’，已初窥门径，懂得调和不同属性，赋予灵植新的特性。为何不更大胆一些？”
他伸手指向初生谷外，那广袤而充满危险的洪荒大地：“这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亦相辅相成。一株草的枯荣，与脚下的土地，与天上的雨水，与周围的虫蚁，甚至与冥冥中的天地法则，皆有关联。你的道，不应只局限于一方灵田。”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冲散了沧波脑海中许多固有的藩篱！她一直将自己困在“培育者”的角色里，想着如何去“照顾”、去“改良”这些灵植。却忘了，草木本身，就是这天地造化最神奇的产物之一，它们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不是她去改变草，而是她创造一个环境，让草自己去寻找最适合的生存之道，去完成自身的跃迁！
她猛地看向试验田旁边堆放的一些实验材料——几枚低阶荒兽内丹，一小瓶珍贵的灵脉液，还有一些她之前尝试优化土壤用的各种矿物粉末和特殊肥料。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不再犹豫，向张炁深深一礼：“多谢宗主指点！弟子明白了！”
说完，她立刻行动起来。她没有再去动那些生长中的凝气草，而是取来了数十枚最新收获、饱满健康的凝气草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