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塞罕坝有个家

第170章 隔山砺刃,各怀鬼胎

黑山嘴哨堡前的空地,几乎被踏去了一层地皮。晨雾尚未散尽,冰冷的空气中已弥漫开浓重的汗味和尘土气息。

矢村次郎并未像前几日那样亲自站在高台上嘶吼。

他按着指挥刀,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立在操场边缘,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士兵的身上。具体的操练,他已交给了精心挑选的副官——一个名叫中岛的中尉。

此人面色阴鸷,左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是矢村从剩下的旧部中提拔上来的,为人倒是冷酷并且严格执行命令。

中岛中尉站在队列前,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透过晨雾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帝国军人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你们懈怠一分,匪徒的气焰就嚣张一寸!今天的科目,负重三十公斤,山地越野十里!最后十名,没有午饭!”

命令一下,日军士兵们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沉默着背起沉重的背包和武器,开始沿着哨堡外围崎岖的山路奔跑。脚步沉重,喘息粗重,没有人敢抱怨,只有皮靴踩踏碎石和粗重呼吸交织成的压抑乐章。

而在操场另一侧,黄金镐和他的手下则在进行着最基本的队列训练。中岛指派的一名军曹,正用生硬的中国话呵斥着:

“看齐!眼睛平视!你们是军人,不是赶集的农民!”

一个伪军因为恐惧和疲惫,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八嘎!”军曹上前,手中的藤条狠狠抽在他的腿弯处。

伪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站起来!废物!”军曹厉声喝道,“皇军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

黄金镐站在队伍前面,脸上火辣辣的,既是羞耻,也是恐惧。

他只能对着手下低吼:“都特娘的听太君的!站直了!谁再出错,老子饶不了他!”他看着那些日军士兵负重奔跑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下这群歪歪扭扭、面黄肌瘦的兵,心里一片冰凉。这哪里是训练,分明是煎熬。

矢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将日常操练交给中岛,是为了更高效地磨砺这些士兵,也是为了抽出精力,思考如何应对冯立仁的游击队,以及……监视不远处那座黑风岭的动静。

与此同时,黑风岭聚义厅。

炭火依旧,烟气缭绕。杨老六刚从山下回来,带回了县城里的最新消息。

“崔爷,龙千伦和杜雄那货组成的那个‘联合团’,如今在城里是愈发嚣张了。抢了几家商铺,和维持会的人差点动了手。不过,听说龙千伦前几天被长谷川叫去指挥部,回来后人就蔫了不少,杜雄那边好像对补给分配很不满,两人之间怕是有了龃龉。”

黑塔一听,猛地一拍桌子:“狗咬狗!咬得好!最好他娘的自己打起来,省得咱们动手!”

师爷捻着胡须,缓缓摇头:“未必是好事。若龙千伦彻底失控,或者杜雄独大,对咱们未必有利。龙千伦好歹还讲点场面上的规矩,杜雄……那就是条疯狗。”

一直沉默的瞎老崔,吧嗒了一口旱烟,混浊的眼珠在烟雾里动了动:“长谷川把龙千伦叫去,是喂糖,也是抽鞭子。让他去咬冯立仁,又怕他咬得太疯,扯着蛋。”他嗤笑一声,“小鬼子那点算计,明摆着。”

“那咱们……”杨老六试探着问。

“咱们?”瞎老崔磕了磕烟袋锅,“咱们看戏。告诉山下盯梢的弟兄,眼睛放亮,尤其是黑山嘴那边。矢村那条狼崽子,吃了亏,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练兵练得越狠,说明憋得坏水越多。咱们这岭子,树多林密,他不敢轻易上来,但也得防着他冷不丁咬一口。”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给后山獾子洞那边也透个风,让你月娥嫂子安心待着,城里乱成这样,龙千伦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她那条线了。”

命令传达下去,黑风岭如同一个缓缓竖起尖刺的豪猪,更加警惕地注视着山下的风起云涌。

韭菜沟营地深处,靠近水源的一小块相对平坦的洼地里,用树枝和破雨布勉强搭成了一个小小的“医疗所”。陈彦儒鼻梁上那副瓶底厚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正俯身在一个发着高烧、伤口感染的年轻队员身旁。伤员小腿上的刀伤已经化脓,散发出不太好闻的气味。

“咬住这个。”陈彦儒将一根削光滑的小木棍塞进伤员嘴里,声音平静。他手里拿着一把在火上烤过的小刀,动作稳定地清理着腐肉和脓液。

伤员身体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硬是没哼出声,只有木棍上深深的牙印显示着他承受的痛苦。

李铁菊在一旁打着下手,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眼神坚定,紧紧盯着陈彦儒的每一个动作,适时递上煮过的布条或仅剩不多的止血粉。

“彦儒,消炎的草药……快用完了。”李铁菊低声提醒,声音里带着焦虑。

陈彦儒头也没抬,清理完最后一点脓液,撒上薄薄一层药粉,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好。

“我知道。明天,我再去东边山崖看看,我记得那边长着些黄芩。”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但不容置疑。药品的匮乏,是比敌人枪炮更令人窒息的压力。

而在营地另一侧,几个相对安全、干燥的地窨子被用作储藏和伤员休养的地方。王有福正和几个伤势较轻的队员一起,清点着所剩无几的家当。

几袋杂合面,多半袋盐巴,一小包珍贵的火柴,还有一些从鬼子那里缴获、却不太匹配游击队武器的弹药,这就是全部了。王有福拿着个小本子,用半截铅笔头仔细记录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福哥,咱们这粮食,就算喝稀粥,也撑不了十天了。”一个胳膊吊在胸前的队员忧心忡忡地说。

王有福合上本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严排长他们这次出去,一半也是为了搞粮食。”他揉了揉饿得有些发慌的肚子,强打精神,“大家再坚持坚持,总会有办法的。”

他的作用远不止管理这些物资。凭借早年走南闯北的经历和曾在县城经营杂货铺建立的关系,他负责着游击队与外部一些隐秘渠道的联系,设法获取情报和极其有限的补给。

黑风岭能出手营救王月娥,其中就有他往日情分和暗中运作的因素。只是这些事,做得极其隐秘,连队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冯立仁巡查过来,他先走到医疗所这边。

“彦儒,伤员怎么样?”冯立仁问道,目光落在那个高烧的年轻队员脸上。

陈彦儒用胳膊肘推了推眼镜,站起身,语气沉重:“这个,烧退下去一点了,就看今晚。其他的……只能硬扛。药,快跟不上了。”

冯立仁沉默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陈彦儒的胳膊。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随后走到王有福这边。

“有福,咱现在家底还能撑多久?”冯立仁的声音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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