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胆敢在本夫人面前闹事。来人,将他给我捆起来。”
温时宜重重拍在案几上,冷声喝道。
一旁的家丁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将吴德捆了个严严实实。
温时宜垂眸把玩着手中团扇,指尖轻点红木椅扶手,薄唇轻启时裹挟着霜雪般的寒意:
继续打,打死再拖去乱葬岗。
且慢!
岁景行疾步而入,玄色锦袍扫过青砖。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被绑在长凳上的翠芝。
她发髻散乱、嘴角带血,脸色煞白已然昏迷过去。
他此刻心中已经暗叫不好,翠芝乃是吴德的独女。
要是因为这事丧命,恐怕往后吴德办事就不会那般尽心尽力。
说不定还会心怨怼。
吴德替他处理过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桩桩件件都需要他卖命。
若此刻翠芝横死,只怕往日积攒的忠心顷刻间化为乌有。
只怕……
夫人这是为何大动肝火?
岁景行刻意放缓语调,他旋即转向一众家丁,沉声喝道:还不给我松绑!
温时宜温时宜气定神闲,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手中团扇,湘妃竹骨上的水墨牡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她抬眼,笑意却不达眼底:
“老爷就是做甚?这丫头偷了我的嫁妆出去变卖,这般家贼,不打死难道留着过年?
团扇忽地收住,玉柄重重磕在案几上,惊起半盏冷茶涟漪。
“难道老爷想要保她?”
岁景行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怒火,赔着笑:
“夫人,咱们岁府向来以仁治家,丫鬟犯了错,稍作惩戒,撵出去就是了。这般大张旗鼓,有些过了。”
温时宜不语,嘴边带着一些嘲讽意味,倏然一笑:
“罢了,既然老爷求情,我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
她缓缓起身,牵着岁长乐:
“那此处事物便交于老爷处理,我们回去了。”
那翠芝浑身骨头都被打碎,就算勉强救回,也是废人一个。
就是不知,吴德日日面对瘫痪在床的亲闺女,会不会对岁景行心生怨恨。
温时宜带着岁长乐一走远,吴德连滚带爬,来到翠芝身边。
他双眼赤红,颤抖着手不敢触碰。
翠芝浑身血红,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直熏的吴德头脑发晕。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心生贪念。
夫人待人宽厚,翠芝好好在夫人院中伺候。
等大些,再求了夫人将她赎出来,配上一户简单的人家。
可这一切,都被自己一时的贪念全毁了。
“翠芝……翠芝……”
岁景行嫌弃的远远站着,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吴德,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大夫,给翠芝医治的。”
吴德双眼满是绝望与恨意,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悲愤道:
“多谢老爷,若翠芝能好,我必肝脑涂地报答老爷。”
岁景行摆了摆手,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安抚吴德。
此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岁景行耳边低语几句。
岁景行脸色微变,随即对吴德道:“你先带翠芝回去,大夫随后就到。”
吴德看着岁景行离去的背影,心中恨意更甚。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翠芝,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
他知道,翠芝就算救回来,也再难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