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心中却是陡然变冷,翠芝的身契居然在夫人的手中。
依着老爷这段时间做的事,夫人会愿意拿出来吗?
吴德心中满是绝望,却也只能叩首道:
“多谢老爷,小的静候佳音。”
说罢,他垂着头,缓缓退下。
岁景行坐在椅上,眉头紧锁。
温时宜如今与往日不同,她心思难测,要从她手中要回身契绝非易事。
但既已答应吴德,便不能食言。
几日后,岁景行寻了个机会,在花厅中与温时宜提及此事。
温时宜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听闻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老爷倒是善心,不过这翠芝犯了错,若轻易脱了奴籍,恐府里其他人不服。”
岁景行心中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夫人,翠芝已受罚,且她身体也大不如前,放她一条生路吧。”
岁长乐似笑非笑看向岁景行,眼中带着讥讽:
“父亲,一个小丫鬟,居然胆大包天,敢偷府中主母的嫁妆出去卖。若是在别的府上,早就该打死了事了。母亲心善,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如今更是越发蹬鼻子上脸,还想脱了奴籍。女儿只知晓,下人若是想让主子脱了奴籍,那都是立了大功的。咱们府中什么时候,犯了大错的丫鬟还能求主子给她脱了奴籍了。”
岁景行被她的话噎的翻白眼,瞪着眼睛训斥:
“你这孩子,行事怎如此心狠?咱们府中向来以和善宽厚持家,向来讲究与人为善。即便丫鬟偶有犯错,只要她诚心认错,改过自新,便是极好的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温时宜重重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
“老爷,翠芝犯下重罪,受罚也是与人无尤。一个犯了错丫鬟,反而让她脱了奴籍。那我日后,该怎么管理府中事务?”
岁景行脸色微变,正待开口,却见温时宜又道:
“不过,那丫鬟留着也无用,不如唤来牙婆,将她打发出去罢了。”
岁景行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夫人看着办便是!”
他心中恼怒温时宜不给他半分脸面,又听她要发卖翠芝,也别无他法。
只能等翠芝发卖出去,再将她买了回来。
温时宜轻抿红唇,慢悠悠道:“老爷若是没有意见便好。”
她冷笑一声,找人将翠芝送到牙行。
岁景行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他倒不是有多看重翠芝。
只是吴德这么多年,替他明里暗里不知干了多少事。
他必须得安抚好他。
岁景行打发心腹小厮匆忙去了牙行,却被告知翠芝已被人买走。
小厮心急如焚,四处打听买家的下落,却毫无头绪。
从牙行无功而返,回到府中,吴德焦急地询问情况。
岁景行只能如实相告,吴德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老爷,此事小的不再强求,只愿能继续为老爷效力。”
岁景行心中生出些许愧疚,但也是稍稍安抚了他几句。
吴德身形隐在暗处,心里是滔天的恨意。
他助纣为虐,却让自己唯一的孩子承受了报应。
看向浑不在意的岁景行,他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忠心,终究是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