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乐儿才敛了笑意,眉目凝起几分凝重:
“两日后的宫宴,我与大姐姐私下合计着,兰嫔定没安什么好心。她如今揣着龙胎,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偏赶着这时候摆宴,多半是想借宫宴名头,暗里算计咱们家。”
温时宜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你们想得有道理。兰嫔与二皇子先前在咱们这儿吃了亏,她素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难保不会借着这回宫宴做些文章。
礼仪不当,言语有失,处处都能挑出错来。如此,咱们必得提前筹谋。
乐儿熟稔宫廷礼仪,这两日再细细捋一遍规矩,半点差错也容不得。言语上更要谨言慎行,多听少言方为稳妥。
另外,我让人备些得体的衣裳首饰,既不能失了体面,也不可太过张扬,免得招人眼热。”
她眉峰微蹙,心底沉郁难散。
兰嫔出身寒微,最是善钻营难缠,仗着有孕更是骄纵。
此次宫宴以她腹中龙胎祈福为名,她必定会紧盯她们一举一动,从细枝末节处挑错,真要被扣个“不敬皇室”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岁无忧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盏,眸底泛着冷光,轻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此事怕不止表面这般简单。”
温时宜眸色一凝,抬眼诧异望她:
“无忧,此话怎讲?”
“在榆柳村时,外祖父外祖母和大皇子、季大公子同我们谈论过兰嫔有孕之事。”
岁无忧声音沉了沉:
“我们一直疑心,兰嫔此次定是假孕。这回她以腹中龙胎祈福为名,大张旗鼓办宫宴。试想,若是因咱们的缘故,导致她‘流产’,皇上盛怒之下,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而兰嫔呢?不仅除了我们这些碍眼的人,还能为自己假孕之事完美脱身,岂不是一石二鸟,算盘打得极精?”
温时宜听得心头一震,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溅出些许在袖口,她却浑然不觉。
她后背陡然浸出一层冷汗,指尖微微发颤,语气满是惊悸:
“无忧,兰嫔当真是假孕?她……她竟敢欺君罔上,这胆子也太大了!”
岁无忧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眼底寒意更甚:
“是不是假孕,目前还没实证,但这可能性极大。”
温时宜点头,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清明:
“兰嫔出身低微,又无母家撑腰。上回被贬,若不借着‘龙胎’做文章,如何能解禁足?可若真是假孕,总有露馅的一天,这场宫宴,说不定就是她为自己铺的退路。”
岁长乐也跟着点头:
“母亲说得是。咱们若真在宫宴上与她有了牵扯,哪怕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她若顺势‘流产’,所有罪责都会落到咱们头上。到时候皇上震怒,谁还会听咱们辩解?”
温时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不去,便是抗旨。去了,又怕是踏入陷阱。若她真要借‘流产’构陷咱们,届时百口莫辩,便是灭顶之灾。”
岁无忧眸色沉定,缓声道:
“去,自然要去。事出必有迹。她既假孕,便难掩破绽,宫宴之上,咱们只需步步谨慎,不与她有半分牵扯,凡事留痕。
若她真要动手脚,未必不能抓住蛛丝马迹。再者,外祖和外祖母,想必也早有防备,届时能暗中相助,咱们只需沉住气,见招拆招便是。”
温时宜点头应下,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
“也只能这样,至于宫宴上的应对,咱们再仔细合计合计,万万不能出半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