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仙殿，流云为阶，仙鹤盘旋。
殿内金碧辉煌，香烟袅袅，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师姐，你要嫁给九霄仙尊了？”
云晚晚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满室死寂。她跪坐在云清寒面前，一双水盈盈的鹿眼，此刻正不安地望着眼前清冷绝尘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一身精致繁复的陪嫁礼服，层层叠叠的云霞纱笼罩着她娇小的身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一碰就碎。
云清寒盘膝坐在蒲团上，一身素白道袍，墨发如瀑，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疏离。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云晚晚的头顶，动作轻柔得有些不真实。
“晚晚，这是宗门的决定。”她的回答清冽，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云晚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宗门的决定？
又是宗门的决定！
她攥着裙摆的布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那我呢？他们说，我要陪嫁给仙尊的弟弟——魔尊！”
后面的话，她几乎说不出口，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嗯。”云清寒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这一声轻描淡写的“嗯”，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云晚晚的心里。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一颗一颗，砸在昂贵的云霞纱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师姐……你怎么能答应！那是魔尊！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啊！你要把我推进火坑里吗？”
云晚晚哭了，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一耸一耸，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乖巧模样。她依赖了师姐这么多年，事事都听师姐的，可这一次，她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云清寒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贯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了圈圈涟漪。她收回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递了过去。
“别哭了。”她的话语依旧简洁，却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和，“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云晚晚接过丝帕，胡乱地在脸上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
“可是你要嫁给仙尊了！我们……我们以后就见不到了！”她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恐慌和绝望，“师姐，你不要我了吗？”
“胡说。”云清寒难得地驳斥了她，清冷的声线里带上了一丝严厉，“只是联姻，不是生离死别。”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对于一向言简意赅的她来说，极为罕见。
“晚晚，此次联姻，关乎仙门万年基业，也关乎天下苍生。九霄仙尊需要剑宗的支持，而仙门，也需要魔尊暂时的安分。”
云晚晚听着这些大道理，只觉得头晕脑胀。
她不懂什么万年基业，也不懂什么天下苍生。她只明白，她最敬爱、最依赖的师姐要嫁给一个只闻其名的陌生男人，而她自己，则要被当成一件物品，送给另一个更可怕的陌生男人。
“那为什么要我去？宗门里那么多弟子，为什么偏偏是我？”云晚晚红着眼睛质问，声音尖锐了几分。
“因为，你是我的师妹。”云清寒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句话，非但没能安抚云晚晚，反而让她更加崩溃。
“就因为我是你的师妹？所以我就活该被牺牲吗？”她尖叫起来，积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云清寒，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为了你的大道，为了你的责任，就要把我推出去吗！”
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云清寒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师妹，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底，第一次掠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她从未想过，云晚晚会用这样的话来刺她。
“晚晚……”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云晚晚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撑着地面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甚至有些踉跄。
“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去魔界！要去你自己去！”
她哭喊着，转身就往殿外跑。
她要逃，逃离这个冰冷的仙殿，逃离这个让她绝望的决定。
“站住！”云清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云晚晚的脚步顿住了，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