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殿内来回踱步,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我大概……猜到了一点。”
他的声音,让君无尘和云清寒的视线,都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夜阑咽了口唾沫,俊脸上浮现出一抹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惊惧。
“我们可能都搞错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先天混沌道胎……我魔界的上古典籍中,曾有过零星的记载。”夜阑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禁忌的秘闻,“那上面说,这种道胎,并非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容器’。”
“它本身,就是混沌。是天地未开之前,那一缕‘母气’的具象化。它拥有自己的……意志。”
“只不过,这种意志,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一直沉睡,直到宇宙归墟的那一天。而承载它的生灵,会因为它的存在,拥有纯净无垢的神魂,就像……就像我们之前认识的小师妹那样。”
夜阑顿了顿,看向床榻上那个娇小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们认识的云晚晚,或许只是这具道胎在沉睡期间,衍生出的表层人格。一个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与人交流,而诞生的意识。”
“而娑璃的夺舍,她那疯狂的举动,就像一盆冷水,将那个沉睡了万古的本源意志……给彻底泼醒了!”
“所以……”
夜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君无尘和云清寒都心头一震的结论。
“刚才那个灰眼睛的她,那个说你太弱的她,那个举手投足间就能修复我们所有人的她……或许,才是这具身体,最原始,也最真实的主人!”
“一个……活着的,混沌本身!”
整个清心殿,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清寒握着剑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发白。
她的师妹,被一个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鸠占鹊巢了?
不,甚至都不能算鸠占鹊巢。
因为,云晚晚就是混沌道胎,混沌道胎就是云晚晚。
一想到以前天真无邪的晚晚,一下子变成那副漠然众生的模样.....
云清寒的心,立刻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君无尘静静地听着,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却在袖中,死死地攥成了拳。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荡起那一句清冷、平淡,却比任何刀剑都更伤人的话。
“你太弱了,怎配做我夫君!”
是啊。
在那种掌控一切,视万物为尘埃的“混沌”面前,他这个所谓的九霄仙尊,确实……太弱了。
可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最后,她倒在他怀里时,那一声软糯的“夫君”。
君无尘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抬起眼,看向那张他怎么也看不够的睡颜,眼底所有的晦暗与挣扎,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偏执而又决绝的清明。
“那又如何?”
他淡淡地开口,打断了殿内压抑的沉默。
云清寒和夜阑,都错愕地看向他。
“无论是那个会哭会闹的晚晚,还是那个所谓的混沌意志……”
君无尘一步步走回床边,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人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温热的脸颊。
“她与我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神魂交融,灵力相通。”
“她的身上,有我的烙印。”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君无尘的妻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独属于九霄仙尊的霸道与占有欲。
“谁也别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