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现在已经麻木了,有气无力地问:“……你又看出什么了,教授?”
“没什么,”内斐丽特耸耸肩,“就是某个人的魔力场,出去的时候还乱得像一团毛线,回来的时候居然变得……嗯,‘稳定’了很多,而且还缠绕上了另一股强大又温柔的守护性能量,啧啧,这‘安抚’效果真不错啊,可惜是世上独一份的。”她促狭地眨眨眼,“恭喜啊,终于得手了?还是被得手了?”
理查德:“……没有这回事。” 他选择死亡。
“放心,”内斐丽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我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就是提醒你一声,收敛点,郑严那小子刚才气得差点把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搞短路,估计是被你们抢先一步修成正果伤到了脆弱的小心脏,尤其是他现在正在和测试冷战。”她说完,大笑着走了。
理查德捂着脸瘫倒在床上,感觉社会性死亡不过如此。
晚餐时分,气氛更加诡异了。
爱丽儿公主似乎从水中感知到了什么,用餐时一直用那双清澈又好奇的大眼睛看看理查德,又看看坐在他旁边、神态自若甚至比平时更显温和的阿海,忽然甜甜地笑了起来:“理查德先生,敖别殿下,你们之间的‘水的和弦’今天听起来特别同步、特别欢快呢!像是海底最幸福的一对小鱼儿!”
理查德:“……” 他差点把汤勺咬断。
阿海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微笑着给爱丽儿夹了一块她喜欢的海藻糕:“谢谢,爱丽儿,你的气色今天也很好。”
最绝的是精灵女王,她并未亲临,但晚餐后,客厅那面最大的装饰镜表面忽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然后她的影像浮现出来,显然是使用了某种高阶通讯魔法,她先是惯例与敖别交谈了几句关于联盟和魔法界稳定的事情,然后目光流转,精准地落在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里的理查德身上。
女王陛下露出一个高贵而了然的微笑,声音空灵悦耳,甚至少见地俏皮地眨了眨眼:“年轻的战士,命运的纺线今日为你编织出了绚烂的图景,不必困惑,亦无需不安,遵循本心的指引即可。”
说完,她的影像便在理查德彻底熟透的表情和众人心照不宣的微笑中缓缓消散,理查德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晚饭后,热闹的众人散开,就在理查德回房,以为这公开处刑终于要结束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华鉴。
他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来到自己房间的露台,吹着晚风,按下了接听键。
“晚上好呀,我们新任的首席外交官先生?”华鉴那娇俏又带着一丝慵懒媚意的声音传了出来,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她此刻必定是笑靥如花,眼神却冰冷如蛇:“听说你今天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真是恭喜你得偿所愿了哦?毕竟,能攀上北海郁郡王这根高枝,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以后在w.u.a.,甚至在整个东方,你都可以横着走了呢?真是令人羡慕啊。”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针,精准地扎在理查德最不舒服的地方,阴阳怪气,毫不掩饰。
理查德听得心头火起,拳头硬了,但深知这女人手段厉害,只能强压下怒气,硬邦邦地回道:“谢谢你的祝贺,华鉴女士,如果没什么事……”
“急什么呀?”华鉴轻笑一声,打断他,“正事还没说呢,我呢……是特地来给你,还有你的独立小队,送请柬的。”
理查德一愣:“请柬?”
“是啊,”华鉴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愉悦了,“我和彼得,决定结婚了,日期定在7月7日。这可是彼得亲自拜托我,一定要通知到各位‘好朋友’的呢。”她特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让整句话更加阴阳怪气了。
理查德皱起眉,马丁家族的继承人结婚,绝对是轰动西洲的大事,彼得的那个老狐狸祖父哈维尔·马丁,绝对会借此机会大肆操办,并为彼得提升在家族和w.u.a.内部的地位(直接给他升衔也不是不可能)以示嘉奖,理查德心里暗暗吐槽这些门阀贵族连婚姻都是筹码。
“哦,那恭喜你们了。”理查德公式化地回答,心里盘算着送什么礼物能既不失礼又不显得太殷勤。
但华鉴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婚礼呢,希望你们独立小队全员都能赏光哦?”华鉴笑吟吟地说,“尤其是你,理查德,一定要来,而且……”她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戏谑,“记得带上你的那位‘亲密伴侣’一起来呀?我还挺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妙人,能让我们万花丛中过的理查德先生收心定性子呢?说不定,到时候我还想把新娘的捧花直接扔给你们俩呢,呵呵呵……”
理查德心里咯噔一下,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阿海身为w.u.a.的重要合作对象,被邀约参加婚礼是很合理的,但华鉴一而再再而三地点出他——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拒绝:“抱歉,这恐怕不……”
“嘘——”华鉴仿佛能隔着电话看到他的反应,轻笑着打断他:“别急着拒绝嘛,理查德,你心里不是有很多很多疑问吗?关于我,关于彼得,关于很多事……”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些,褪去了那层娇媚,带上了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现在可以免费回答你一个你最想问的问题:听着,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理查德猛地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华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理查德心上:“当然,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或者想和我进行一次……面谈,那么,理查德.古德曼先生,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你就该拿出……请求的态度来,不是吗?”
理查德握着电话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脊背发凉,他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与风险,华鉴的话能信几分?但无疑,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揭开迷雾、接近真相的机会,是他无头苍蝇般现状最明确的出路。
他吞了口唾沫,最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他自己都陌生的、极度压抑的平静回答道:
“……好,我们会准时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