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规律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在理查德绷紧的神经上,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理查德!”彼得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但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愉快,似乎对他这通来电毫不意外:“嘿,伙计,真高兴接到你的电话。”
理查德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彼得,没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说真的,你能打来,我太高兴了。”彼得的声音真诚,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我就知道,你和华鉴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看到你们……呃,至少你愿意主动联系,这太好了。”他措辞谨慎,显然不想激化任何可能的矛盾。
理查德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愧疚,彼得一直夹在中间,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边是深爱的未婚妻(现在是妻子了),他之前对华鉴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敌意,无形中也让彼得承受了压力。
“该说抱歉的是我,彼得。”理查德声音低沉,带着歉意,“之前我的态度实在是让你为难了,我不该对你……施加压力。”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词。
“别这么说,兄弟。”彼得立刻道,语气认真起来,“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敖、n市的事,还有之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你绷得太紧了,怀疑一切是你的本能,我理解,真的。”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华鉴也理解,她从来没怪过你。”
理解?理查德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
华鉴当然“理解”,作为一个可能知晓世界“本质”的“引导员”,她看待他们这些“角色”的角度,恐怕与常人截然不同。
“谢谢。”他最终只是这样回答,然后切入正题:“华鉴,她现在方便吗?我有些事可能需要直接和她谈谈。”
“她现在正忙。”彼得没有丝毫滞涩地回答:“在招待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好像叫测试,你们课程上那个很特别的新生,对吧?华鉴说她相关的一切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并且摆在第一位。”
理查德的心脏猛地一跳,华鉴在“招待”测试。
“引导员”在“招待玩家”。
他稳住心神,问:“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有啊。”彼得立刻说:“她猜到你可能想找她,让我转告你:‘现在就顺其自然吧,等我招待完测试以后就去找你,我们当面说话。’”
“……我明白了。”理查德说:“我会等她联系。”
“太好了。”彼得的声音明显轻松下来,话题也随之转变:“说真的,理查德,你最近怎么样?我知道问这个可能有点……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毕竟n市……”他没说下去,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听着彼得小心翼翼避开“敖别”这个名字,却又忍不住关心他心理状态的样子,理查德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他针对华鉴,却也无形中伤害了这位始终信任他、关心他的朋友,而彼得在努力修补关系。
“我没事,彼得。”理查德的声音柔和了些,带着保证的意味,“真的,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会好好面对接下来的事……等葬礼,还有同济堂稳定一些,我会去找个心理医生聊聊。”
这并非全然是敷衍,经历如此剧变,他的确需要梳理和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尽管心理医生大概治不好“世界观崩塌症”。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彼得听起来由衷地高兴:“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都需要你,w.u.a.也需要你,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这个“我们”指的是彼得和亚伦他们,还是彼得和华鉴,理查德选择不去深究。
“我会的。”理查德承诺道,然后主动问:“你那边呢?n市那么大的动静,马丁家族作为出头鸟肯定被推到风口浪尖了,你这个未来继承人,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