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平,你是不知道那个李达康!”赵瑞龙一拍桌子,脸上露出了愤慨的神情,“他就是个霸王!为了他的gdp,为了他的政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就拿那个光明峰项目来说吧,”赵瑞龙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凑近了些,“当初负责这个项目的副市长丁义珍,那就是李达康的化身!丁义珍在外面到处说,‘我就是达康书记,达康书记就是我’!他打着李达康的旗号,利用这个项目,到处伸手,吃拿卡要,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
侯亮平的脑子嗡嗡作响。赵瑞龙说的这些,和他保险柜里那份材料的内容,竟然隐隐有些对上了!那份材料里,就有丁义珍在酒桌上吹嘘自己和李达康关系的录音整理。
赵瑞龙继续说道,“你以为李达康就干净了?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丁义珍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他的默许,丁义珍敢那么嚣张?这事儿一出,李达康为了堵窟窿,又把主意打到了大风厂那块地上。”
“他老婆欧阳菁,当时还是京州城市银行的副行长,伙同那个大风厂的蔡成功,给我们山水集团设局!他们用大风厂的股权做抵押,从我们这儿贷了六千万,结果呢?钱到手了,欧阳菁那边银行的贷款却不批了,明摆着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把我们山水集团拖下水,让我们替他那个烂摊子买单!”
高小琴在一旁抹着眼泪,哽咽道:“是啊,侯局长,我们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李书记位高权重,我们一个民营企业,哪里惹得起?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赵瑞龙看着侯亮平,眼神里充满了真诚和无奈:“亮平,我知道你是从最高检来的,是带着尚方宝剑的。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什么。我就是觉得憋屈,不吐不快!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个人,正直,有能力,敢碰硬骨头!所以才跟你交个底。”
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我老爷子离开汉东以后,这汉东的天,就变了。没人压得住这个李达康了,让他走上了邪路啊!他现在就是京州的土皇帝,搞一言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这么下去,京州的营商环境就全被他给毁了!”
一番话说完,赵瑞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是说不出的落寞和痛心。
侯亮平沉默了。
赵瑞龙的这番“诉苦”,信息量太大了。他把丁义珍、欧阳菁、大风厂股权纠纷这些事,全都串联了起来,矛头直指李达康。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李达康的问题,可就不仅仅是用人失察那么简单了。
侯亮平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本对那份匿名材料还存有几分怀疑,但现在,赵瑞龙的说法,就像一块重重的砝码,压在了天平的一端。
他开始觉得,那份材料,或许是真的。
李达康,这个一心扑在gdp上的改革闯将,背后真的隐藏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赵总,”侯亮平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赵瑞龙嘴角故作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亮平啊,咱们可只是普通商人而已,哪有胆量去收集市委书记的证据呢?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嘛!我今天跟你讲的所有事情,可都是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哦!至于你相不相信,那就得看你自己啦。”话音刚落,他便迅速拿起桌上的酒瓶,再次将侯亮平面前的酒杯斟得满满当当,并热情洋溢地招呼道:“来来来,别再想那些让人头疼心烦的破事儿咯,赶紧举起杯子,痛痛快快地喝个够吧!”
侯亮平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酒杯,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杯中的那汪透明纯净的液体之上,仿佛想要透过它看穿其中隐藏着的无尽秘密一般。只见他的眼眸深处不时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芒,时而迷茫困惑,时而坚定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