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地接过瓦罐,贪婪地喝了几大口。
沈飞自己也喝了一点,冰凉的雨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和干渴。他看向老烟枪和警戒回来的土狗,三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伤痕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我们暂时安全了,但这里不能久留。”沈飞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清晰的思路,“南造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力量,封锁水陆通道,进行地毯式搜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土狗问道,“‘源水’在我们手里,他们肯定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东西在我们手里,是危险,也是机会。”沈飞的目光扫过灰蒙蒙的湖面,“我们必须尽快把‘源水’和陈老栓送出去,送到能揭露渡边和南造罪行的人手里。同时,也要让组织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向老烟枪:“老烟枪,你熟悉这一带水路,有没有办法避开鬼子的巡逻艇,把我们送到对岸,或者更安全的地方?”
老烟枪沉吟片刻,指着湖边那几条破船:“有一条稍微好点的舢板,修一修或许能用。但白天不行,目标太大,只能等晚上。而且……太湖上也不太平,除了鬼子,还有水匪。”
风险依旧巨大,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那就等晚上。”沈飞果断决定,“白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整,处理伤口,轮流警戒。土狗,你负责警戒第一班。老烟枪,你检查一下舢板,看看需要怎么修。我……”他看了一眼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的右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负责看着老陈,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分工明确,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土狗隐入高处废墟,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老烟枪则走向湖边,开始检查那艘唯一的舢板。沈飞则靠在墙边,忍着腿痛,开始梳理混乱的思绪。
“源水”必须送出去,陈老栓这个关键证人也必须保护。但如何与组织取得联系?他们现在如同断线的风筝。掌柜是否安全?刀疤队长他们是否成功摆脱了追击?
还有渡边信一……这次劫车行动,等于直接捅了他的老巢。他会有什么反应?南造次郎又会如何利用这次事件?
一个个问题,如同太湖上的迷雾,萦绕在沈飞心头,找不到清晰的答案。
他只能等待,等待夜晚的降临,等待那艘破旧的舢板,能载着他们,冲破这重重迷雾,找到一线生机。
他低下头,再次凝视着掌心的胸针。
念卿,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保佑我们能将这些罪恶,公之于众。
晨光渐亮,驱散了些许湖面的浓雾,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