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木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古曼童？正经的古曼童，是经过佛法加持的童子灵，虽有阴气，但形态大多平和。手里这个，雕刻得面目扭曲，透着一股子邪戾。尤其是它的眼角，我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指尖沾上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尚未完全干透的暗红色黏腻痕迹。
像血。
我转过身，把木偶展示给她看，指着那眼角：“苏小姐，你管这叫古曼童？”
她强装镇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我盯着她开始发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反了。不是它保佑你，是它选中了你。你最近得到的一切，不是你向它求来的，是它‘赐’给你的，因为它需要你。”
“需要我……需要我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需要你供养它。”我把木偶凑近些，让她能看清那眼角的异样，“而且看这样子，它最近……很饿。”
“饿？”苏婉宜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沙发扶手上，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经纪人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几乎凝固的空气。经纪人看了一眼号码，赶紧接起，听了没几句，脸色唰地变了，捂着话筒，惊惶地看向苏婉宜。
“婉宜……出事了！李梦瑶……李梦瑶她今晚在家，脸……脸不知道被什么划了，说是……可能毁容了！”
李梦瑶，是苏婉宜最近在激烈争夺一部大制作女主角的对家，两人看见跟仇敌一样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苏婉宜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卧室窗户外的夜空，漆黑一片。
经纪人挂了电话，声音发颤：“监控……小区监控显示，婉宜你卧室的灯……亮了一整夜，根本没关过。”
我回头，看向苏婉宜床头柜上那盏散发着昏黄光线的台灯，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眼角似乎又渗出一点猩红的木偶。
它很饿。而供养，已经开始了。
经纪人那句话像是一块冰，砸进本就凝滞的空气里。苏婉宜猛地扭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说中的惊恐。她卧室的灯亮了一夜？可她明明……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死死地咬住了下唇，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没再追问。事实往往比任何恐吓都更有力。我把那个邪异的木偶轻轻放回抽屉，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指尖残留的阴寒感久久不散。
“苏小姐，”我声音低沉，“这东西，不是古曼童。如果非要用个名字，它更接近‘小鬼’，而且是炼制手法相当凶戾的那种。它不是保佑，是交易，或者说，是奴役。你用自己的气血、甚至……他人的气运供养它，它给你想要的。但它的胃口会越来越大，直到你无法满足，然后……”
我顿了顿，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膀，“然后，它就会反噬其主。李梦瑶的事，可能只是个开始。”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苏婉宜的声音带着哭腔，彻底没了刚才的傲慢，“那个大师说……说只要诚心供奉，不会有事的……我该怎么办？陈老师，你救救我！”
经纪人也慌了神，连忙附和：“是啊，陈老师，您一定有办法的！多少钱都好说！”
我摇了摇头，心里沉甸甸的。“这东西一旦请进门，就不是轻易能送走的。处理不当，引火烧身。我道行不够，不敢贸然动手。”这是实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种明显沾着血光的小鬼，背后不知道牵扯着什么因果。
“那……那谁能处理？”苏婉宜几乎要瘫软下去。
我沉吟片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我认识一位前辈，或许他有办法。但我需要先请教他。在这之前，”我盯着苏婉宜，语气严厉，“第一，停止你一切所谓的‘供奉’，尤其是血食之类的东西。第二，这个木偶，不要再碰，但也不要试图把它扔出去，暂时保持原样。第三，你最近……尽量远离人群，特别是和你有利害冲突的人。”
苏婉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
我没收她的钱。这种沾着邪性的钱，拿着烫手。只是留下了联系方式，告诉她等我消息。
离开那栋豪华却压抑的别墅，午夜的凉风吹在身上，我才感觉后背的冷汗渐渐干了。但那种被阴秽之物盯上的不适感，却始终萦绕不去。
李梦瑶毁容的消息，第二天果然炸翻了娱乐圈，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但矛头隐约都指向了风头正劲的苏婉宜。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玄学分析帖”，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关掉网页，心里清楚，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