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在虚空中沉默航行,修复工作仍在继续,但进度迟缓。资源匮乏,许多关键部位的损伤需要特定灵材才能修补,而储备已然见底。一种无形的焦虑在舟中蔓延,如同船舱深处无法驱散的霉味。
陈蕴钰盘坐静室,双目微阖,看似在调息,心神却沉入体内那方混沌初开的微小宇宙。经历暗流一役,他对混沌道源的掌控又精进一分,不再局限于被动化解或强行抚平,而是能更细微地感知、引导能量流向。此刻,他正尝试将一缕混沌气息分出,如同蛛丝般,无声无息地探出静室,蔓延向星舟的各个角落。
这并非窥探隐私,而是借混沌包容万物的特性,感知整艘星舟的“状态”。灵力流转的滞涩处,阵法节点的微弱波动,乃至……某些人心绪不宁引动的气息涟漪。
司徒弘所言“敌人自爆,尸骨无存”,他并未全信。合道期的灵觉,加上混沌道源对能量本质的敏锐,让他捕捉到一丝不协调。那场袭击留下的血煞之气虽被刻意清除,但在某些结构缝隙、灵力流转的节点深处,依旧残留着极淡的、与星舟本身灵力格格不入的阴冷印记。这些印记并非攻击造成,更像是……某种定位或后门。
“内鬼……”陈蕴钰心中冷然。袭击者对星舟弱点如此了解,若非内部有人接应,绝难做到。而且,这内鬼地位恐怕不低,才能接触到核心防御布置,并在事后有能力抹去大部分痕迹。
他不动声色,那缕混沌气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缓缓游弋。在通往动力核心的一条备用管道内壁,他感应到了一缕几乎消散的、带着特定神魂波动的灵力残留,与司徒弘身边一位名为“韩笠”的炼虚初期长老气息隐隐吻合。此老平日沉默寡言,负责星舟部分阵法的维护。
“韩笠……”陈蕴钰记下此人。他没有打草惊蛇,此刻揪出内鬼并非上策,反而可能逼得对方狗急跳墙。他需要借这内鬼,弄清楚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以及……他们是否还有后续手段。
心神收回,他睁开眼,对守在门外的慕昭云传音入密:“昭云,留意韩笠长老,若有异动,随时示警,但切勿动手。”
慕昭云怀抱青鸾剑,于门外阴影中微微颔首,剑气愈发内敛。
数日后,星舟航行至一片相对空旷的星域,按照星图标记,此地已远离已知的危险区域。司徒弘下令暂时停泊,一方面休整,另一方面,派遣数支由元婴修士组成的小队,乘坐备用的小型飞梭,前往附近可能存在的废弃星辰或陨石带,搜寻可用于修复星舟的灵材。
这是一个无奈之举,却也给了某些人活动的机会。
陈蕴钰主动请缨,带领张楠、吴师叔等人,加入了一支搜寻小队。他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合道期神识覆盖范围更广,搜寻效率更高。司徒弘略作沉吟便应允,如今舟上,陈蕴钰的实力已是不可或缺的保障。
乘坐狭小的“青叶”型飞梭离开星舟,进入冰冷死寂的星域。放眼望去,远近皆是黯淡的星辰与漂浮的陨石,荒凉得令人心悸。
“蕴钰,我们真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吗?”张楠操控着飞梭,避开一块高速掠过的陨石,轻声问道。离开了星舟的庇护,在这无尽虚空中,她感到一丝渺小与不安。
“难。”陈蕴钰立于舷窗前,目光扫过漆黑虚空,“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吴师叔凑过来,小眼睛精光闪烁:“你小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意拉我们出来?”
陈蕴钰微微颔首,传音给飞梭内众人:“星舟之内,耳目众多。有些事,在外面更方便做。”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怀疑韩笠是内应。此次出来,一是避嫌,二是给他创造传递消息或动手脚的机会。三嘛……我们也需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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