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303章 未雨绸缪安黎庶

本应是个和风细雨、滋润万物于无形中的美好季节,但天空却似乎对降雨格外小气,迟迟不肯降下甘霖。就连那吹拂过田间小路的微风,也仿佛被这干涸所影响,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气息,让人感到一阵燥热与烦闷。

北都邺城,冰井宫偏殿更是显得冷清异常。原本熊熊燃烧的炉火早就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因预见而产生的凝重。

预感到可能发生的旱灾及其伴生的蝗灾,那道酝酿已久、指向江东的剑锋被硬生生悬停。帝国的战争机器发出了沉闷的齿轮倒转声,庞大的力量开始转向一个更为根本的目标——抗旱保民生。南征计划暂缓,全军转入待命,所有资源,开始向维系国本的田垄阡陌倾斜。

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偏殿,参与议事的却不止政事堂的核心成员,司农寺卿钟繇、负责水利工程的司空府属官,乃至精通农事的几位老博士也应召而来。气氛不同于谋划征战时的激昂,显得更为务实甚至压抑。

刘备坐在主位,眉头微锁,手中捏着一份司农寺与太常寺联合呈送的、盖满了各地观测点印信的文书。他开门见山:“南征暂缓,诸卿皆知。眼下第一要务,是如何应对这天时之变。都说说吧,该如何措置?”

尚书令荀彧率先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当务之急在于粮秣调配与稳定民心。已囤积于淮南、广陵前线的军粮,应立即转向,充实兖、豫、徐三州官仓。此三州地处中原,若真有大旱,必是重灾区,官仓充实,则民心可定,亦可备赈济之需。”

“文若所言甚是。”太尉杨彪补充道,“大军既已待命,部分辅兵、民夫可暂归本籍,参与地方水利修缮,此亦增强地方抗灾之力。”

司农寺卿钟繇接着奏报,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陛下,臣已核算过太仓及各转运仓存粮。除保证必要军储及京师用度外,可动用存粮数目巨大。臣建议,即刻由司农寺出面,在预计受旱影响较大的州郡,设立平粜官仓,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出售粮食。此举一可平抑可能飞涨的粮价,二可严厉打击奸商囤积居奇,三可示朝廷关怀,安顿民心。”

“三成?”司徒王允沉吟道,“是否会冲击正常粮商,扰乱市易?”

钟繇从容应答:“司徒所虑极是。然平粜非为牟利,只为定市。所定价格,仍略高于寻常年景粮价,足使守法粮商保有微利。此举意在威慑,而非驱逐。若有无良商贾敢趁灾囤积,哄抬物价,则我官仓之粮,便是悬于其头顶的利剑。”

刘备微微颔首:“可。元常,此事由你司农寺总揽,各地郡守配合,务必使粮食真正抵达需粮百姓手中,莫使胥吏从中渔利。”

“臣,领旨!”钟繇肃然应下。

司空司马防掌管土木水利,此刻也提出方略:“陛下,旱情若至,水源乃命脉所在。臣已行文各州郡,命其立即组织民夫,疏浚境内主要河道、清理池塘、加深水井,最大化利用一切现有水源。尤其要确保灌溉渠系畅通无阻。所需费用,可由地方财政先行垫付,事后由司空府与户部统一稽核拨付。”

“善。”刘备目光扫过众人,“水利乃农耕之本,此事刻不容缓。司马司空,你要督促各地,不得怠慢。”

最后,话题落在了最令人忧心的蝗灾上。一直沉默的贾诩忽然幽幽开口:“旱极而蝗,古之常理。若待飞蝗起时,遮天蔽日,则事倍功半矣。须得防患于未然。”

太常寺的一位老博士颤巍巍起身:“陛下,古籍所载,及民间经验,皆云蝗虫卵(蝻)多藏于干燥河滩、荒地浅土之中。若能于其孵化前掘出,可收奇效。”

郭嘉眼中精光一闪,接口道:“博士所言,乃治本之策。可仿效前朝旧例,推行‘以米易蝗’!朝廷明发诏令,动员百姓,尤其是妇孺,于河滩田埂挖掘蝗卵,按量给予米粮补偿。此乃化被动防治为主动出击,从源头遏制蝗群形成。且妇孺老幼皆可参与,不误农时,又能得实惠,必能调动民间之力。”

刘备听罢,猛地一拍案几:“好!此策大善!便以‘以米易蝗’为国策,即刻颁行天下!荀令君,拟旨要点明,此乃为保我大汉粮仓,护我黎民生计,望各地官吏用心组织,百姓踊跃参与!”

“臣遵旨!”荀彧、钟繇、司马防等人齐声应诺。

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宫殿里,一场惊心动魄、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无声地酝酿着。通过一道道缜密的政令,悄然部署下去。帝国的中枢,则宛如一个庞大而神秘的机器,正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效率和精准度运转着。无论是军事战略还是政治谋略,都经过了反复推敲和精心策划;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社会稳定,都被纳入到了全盘考虑之中。

在这个高度集权的体制下,每一项决策都是那么的果断而坚决,容不得丝毫犹豫和拖延。然而,这种强大的执行力背后所隐藏的,却是对局势变化的深刻理解以及对未来趋势的准确预判。

诏令如同插上了翅膀,通过完善的驿传系统,迅速传遍北都政令所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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