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368章 姻缘似水固西疆

莎车王皱眉,“以往我莎车岁贡,不过玉石十车、良马百匹。若按田亩征税,恐数倍于此。”

“郡守差矣。”杨阜平静回应,“岁贡是贡,赋税是税。贡乃额外之奉,税乃常例之征。且朝廷有令,西域所征税赋,半数留于本郡,用于修路、掘井、建驿、兴学。非尽归中原。”

这话让一些人神色稍缓。

“兵员征调呢?”温宿王问。

“各郡需维持常备郡兵,数额按郡之大小、位置核定。”夏侯渊接过话头,“郡兵由郡守统领,但都尉由都护府任命,负责训练、防务。龟兹都尉李典、鄯善都尉曹昂,皆为此制。”他特意点了李典和曹昂的名字,强调都尉制度的落实。

“此外,都护府在龟兹常驻三千精锐骑兵,号‘飞驰营’,由我直接节制,专司应急驰援。”夏侯渊看向众人,“换句话说,平日各郡自治,但遇外敌或叛乱,都护府有权调集各郡兵马,统一指挥。”

厅内一片寂静。这意味着,各国——各郡——的兵权被部分收归中央了。

“那律法教化……”尉屠耆小心翼翼地问。

“汉律为基,因地制宜。”杨阜道,“杀人、劫掠、谋逆等重罪,依汉律论处。民间细故、商事纠纷,可参酌本地习惯,但需报郡衙备案。至于教化——”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些许:“各郡书院须授汉文、汉语、汉家经典。然,朝廷不禁本地语言、风俗、信仰。道观可讲《道德经》,佛寺可诵佛经,祆祠可拜圣火。唯有一则:各教僧侣、祭师,须至郡衙登记,不得干涉政务,不得聚众滋事。”

“那……若教义冲突呢?”一位来自更西边、信仰祆教的君主问。

“道、佛、祆,乃至西域本地诸神,皆在‘天道’之下。天子乃天道之子,人间之主,与诸方世界主宰平级。”杨阜缓缓道,“此非强令改宗,而是定一尊卑秩序。只要不违此序,不害民生,各教皆可存续。”

这番话,其实是荀彧、郭嘉等谋士精心设计的宗教政策。既承认多元,又确立汉文明与皇权的至高地位,为文化融合提供理论框架。

厅内再次陷入沉默。君主们消化着这些信息,权衡利弊。

终于,夏侯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冷意:“前三事,诸位或可慢慢适应。但第四事——度量货币之统一,没有商量余地。”

他扫视全场,目光尤其在疏勒、莎车、温宿等西边郡守脸上停留:“这半年来,都护府颁下标准尺斗、五铢钱范,命各郡市集改用汉制。然据报,有些地方阳奉阴违,市集仍用旧尺旧斗,私铸钱币流通,甚至拒收朝廷五铢钱。”

疏勒王的脸色变了变。莎车王也低下头。

“疏勒郡。”夏侯渊直接点名,“上月有汉商投诉,在疏勒市集以五铢钱购货,被拒收,要求以旧币或实物交易。可有此事?”

疏勒王额头冒汗,艰难开口:“都护……疏勒地处极西,商旅多来自安息、大夏,惯用旧币。骤然改易,商贾不适……”

“不适?”夏侯渊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那就让他们适应!朝廷统一度量货币,非为敛财,乃为便利!商旅从长安到疏勒,若每过一城便要换钱易尺,这丝绸之路还如何通畅?!”

他站起身,走到厅中央,目光如刀:“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自即日起,各郡官市、税关,必须使用朝廷标准尺斗、五铢钱。私铸钱币,一律收缴熔毁;拒收五铢钱者,按抗税论处;擅用旧制者,罚没货物!”

厅内鸦雀无声。那些西边郡守们脸色发白。

“都护息怒。”白霸起身打圆场,“龟兹郡自改制以来,市集已全用新制。起初确有不便,但两月后,商贾皆称便利。从长安来的丝绸、瓷器,从疏勒来的香料、宝石,皆以五铢钱计价,省去换算之烦,交易量反增三成。”

龙会也道:“焉耆亦如此。新制推行,最受益的正是往来商旅。那些抱怨者,多半是本地坐商,习惯了旧制下的模糊空间,可从中渔利。”

这话点破了关键。统一度量货币,打击的正是那些利用混乱计量欺诈客商的地头蛇。

夏侯渊语气稍缓:“我知道,改制之初必有阵痛。但长痛不如短痛。西域要真正成为丝绸之路的畅通坦途,而非各自为政的散沙,就必须有统一的规矩。”

他看向疏勒王:“疏勒郡守,我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内,疏勒市集必须完成改制。三个月后,我会派员巡查。若仍有违制,你这个郡守,就不用当了。”

疏勒王浑身一颤,连忙躬身:“下官……下官遵命!定当全力推行!”

其他西边郡守也纷纷表态。

夏侯渊这才回到主位,语气恢复平静:“好。既然诸位都明白了,那就请在盟约上签字用印。”

侍者们端上早已备好的绢帛盟书,以及汉文与各郡文字对照的副本。君主们依次上前,签下自己的名字——有的用汉字,有的用本地文字,然后盖上郡守印绶。

当最后一位疏勒王按下印章时,厅外忽然传来钟声。

那是楼兰城新建钟楼的声音。钟声浑厚,传遍全城。

夏侯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春日阳光洒入,远处蒲昌海波光粼粼,更远处,沙漠与天际相接。

“从今日起,西域三十六国,已成往事。”他转身,看向厅内众人,“这里只有大汉的郡县,只有丝路上的驿站与城邦。商旅往来无阻,百姓安居乐业,胡汉皆为大汉子民——这便是陛下所要的西域,也是我要守住的西域。”

他举起酒杯:“为此,当共饮此杯!”

所有君主举杯。酒是西域的葡萄酒,盛在中原的漆耳杯中。

“为大汉!”

“为天子!”

“为西域永宁!”

酒杯相碰,酒液摇曳。不同肤色的手,不同语言的祝颂,在这一刻交汇。

当夜,楼兰城举行夜宴。

都护府前的广场上燃起篝火,烤全羊的香气弥漫空中。汉军将士与各郡侍从、本地百姓混杂一处,胡乐与汉乐交织,胡旋舞与汉式长袖舞同场竞艺。

曹昂与尉屠氏坐在一处偏席。尉屠氏已经换上了一身更加正式的汉式曲裾,发髻上插着曹昂送她的玉簪。她看着场中热闹景象,轻声问:“夫君,今日都护对疏勒王那般严厉……会不会适得其反?”

曹昂为她夹了一片羊肉:“叔父他是故意的。西域新附,特别是西边那些郡县,表面顺从,内心未必服气。必须有人唱黑脸,立下规矩。至于怀柔之事……”他看向杨阜所在的方向,“有杨长史在。”

“那度量货币之事,在鄯善推行顺利吗?”尉屠氏又问。

曹昂苦笑:“我在扜泥城设了三个官市,摆出标准尺斗,派兵卒看守。起初也有商贾闹事,说新尺短了,新斗小了。我让人当场测量——其实新旧相差无几,只是旧制混乱,他们习惯了模糊。闹了几次,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现在好多了。”

他顿了顿:“不过最难的不是市集,是民间。百姓习惯了用捧量米、用步量地,突然要改用尺斗亩,很多人不识字,不会算。我正打算在郡中设几个‘丈量所’,派人帮百姓测量田亩,登记造册。”

尉屠氏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妾身……妾身也可以帮忙。妾身识得一些字,也会算数。”

曹昂看着她,眼神温和:“你愿意帮忙自然好,但不必勉强。你是都尉夫人,不是胥吏。”

“妾身知道。”尉屠氏认真道,“但夫君不是说过,汉胡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妾身是鄯善人,也是汉家妇,若能帮百姓理解新制,减少怨言,岂不是两全其美?”

曹昂心中涌起暖流。他握住妻子的手:“你总是让我惊喜。”

不远处的高台上,夏侯渊与杨阜并肩而立,俯瞰着宴饮场面。

“文山,你觉得这局面能维持多久?”夏侯渊忽然问。

杨阜沉吟片刻:“若只靠刀剑与盟约,十年。若加上驿站、道路、联姻、书院……或许能有三五十年。若要真正长治久安,需要的是人心归附。”

“人心啊……”夏侯渊望着星空,“那是最难,也最该做的事。”

“都护已在做了。”杨阜道,“今日之会,定下赋税兵制,是立威;允诺半数税赋留郡,是示惠;联姻结亲,是牵情;书院教化,是导心。威、惠、情、心,四者并施,方是长久之计。”

夏侯渊笑了:“你这书生,说起权谋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非是权谋,乃是正道。”杨阜正色,“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调料、时辰,皆需斟酌。西域这锅汤,食材繁杂,更需耐心。”

正说着,一名亲兵快步上前,递上一封书信:“都护,邺城六百里加急。”

夏侯渊拆开一看,脸色微变。

杨阜察觉不对:“何事?”

“陛下有令。”夏侯渊将信递给他,“要在西域推行‘胡汉通婚奖掖令’。凡汉人与西域诸族通婚者,朝廷赐田宅、减赋税;凡西域贵族与汉官结亲者,子弟可优先入书院、补吏员。此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陛下欲在三年内,迁中原百姓万户入西域,屯田实边。同时,选西域子弟千人,入中原太学就读。”

杨阜快速浏览信件,眼睛越来越亮:“大手笔!此令若成,胡汉血脉交融、文化互渗,西域将永为汉土!”

“但也是大火猛攻。”夏侯渊收起信,“操之过急,恐生反弹。”

“所以需要三年缓冲。”杨阜思忖道,“都护,此乃天赐良机。趁今日盟约初定、人心浮动之际,将此令与今日所议四事一并推出,以‘朝廷恩典’之名,可减阻力。”

夏侯渊望向广场上歌舞升平的景象,又看向远处黑暗中的茫茫沙海。

西域的夜,星空格外明亮。那条贯穿东西的丝绸之路,在星光下如同一条隐约的银带,连接着长安与罗马,连接着东方与西方。

而他要做的,是让这条带上每一颗珍珠——每一个绿洲城邦——都牢牢系在大汉的绶带上。

“明日,召集各郡守再议。”夏侯渊最终道,“不,不是议,是宣诏。陛下恩典,泽被西陲——这个好人,该由朝廷来做。”

杨阜微笑:“下官这就去准备诏文。”

两人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都护府衙署。身后,宴饮的欢声笑语仍在继续,胡琴与琵琶的乐声飘荡在楼兰的夜空中。

更远处,沙漠寂静无声,仿佛在等待又一个黎明。

而西域的历史,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金戈铁马踏出的道路,终究需要用姻亲的纽带、文书的教育、共同的利益,一步步夯实。

这条路还很长。但至少,第一步已经迈出。

星光下,楼兰城的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清晰。这座复活的城市,将成为新时代西域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将把大汉的律动,传向更远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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