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里弥漫着草药和灵力的混合气味。三张病床上,赵刚和另外两个年轻弟子依然昏迷不醒,但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死白,呼吸也均匀了许多。陈磊坐在赵刚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搭在赵刚手腕上,持续输入温和的灵力,引导他体内紊乱的气息慢慢归顺。
门被轻轻推开,苏晴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三碗刚熬好的药汤。
“会长,药好了。”她把托盘放在桌上,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赵刚的脉象基本稳定了,但灵力损伤严重,至少要休养三个月。”陈磊收回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王芳和李明情况稍好,但也要静养一个月。苏晴,这几天你要多费心照看他们。”
“我会的。”苏晴点头,犹豫了一下,“会长,教程的事……查清楚了。确实是被篡改了,而且手法很专业。不是外行人能做到的。”
陈磊沉默了片刻:“把所有被篡改的教程都收上来,我要亲自看。”
半个小时后,八本教学专用版教程摆在了陈磊面前的桌子上。每一本都翻到了被篡改的页面——聚气符、清风符、清水符、照明符。陈磊拿起放大镜,一本本仔细检查。
越看,他的脸色越沉。
篡改的手法极其高明。符文的核心结构没有动,只是在一些细微处做了调整:一条弧线的弧度改变了几乎看不见的一度,一个连接点的位置偏移了不到半毫米,几个辅助符文的角度稍有偏差……
这些改动单独看都微不足道,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改变了符文的灵力运转路径。初学者按照这样的符文修炼,刚开始可能感觉不明显,但持续下去,灵力就会在体内累积错误的运转惯性,最终在某次修炼中突然爆发,导致走火入魔。
“这是要杀人。”陈磊放下放大镜,声音冰冷,“而且是要借我的手杀人。”
苏晴咬着嘴唇:“会长,我们……要公布吗?李长老他……”
“先不急。”陈磊站起身,“我要看看,李鹤到底想做到哪一步。”
正说着,墨尘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会长,查到了。档案室的监控显示,前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有人进入过。但监控画面被干扰了,看不清是谁。”
“干扰?”陈磊皱眉。
“对,就像有一层雾气挡在镜头前。”墨尘把几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画面递给陈磊,“但从身形和动作习惯看……很像李长老。”
陈磊看着那些模糊的画面。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走路的姿态、开锁的动作,确实和李鹤很像。更重要的是——档案室的钥匙只有三把,一把在现任管理员手里,一把在陈磊这里,还有一把……二十年前的管理员,就是李鹤。
“他保留了钥匙。”陈磊叹了口气,“或者说,当年他就私下配了钥匙。”
苏晴握紧拳头:“会长,我们去找他!当面对质!”
“不。”陈磊摇头,“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承认。我们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明天上午,召开紧急会议。所有在协会的成员都要参加。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可是会长,”墨尘担心地说,“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李长老反咬一口怎么办?”
“我有办法。”陈磊看向病床上的三个弟子,“他们,就是证据。”
第二天上午九点,协会大会议室再次坐满了人。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三个弟子修炼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陈磊走进会议室时,所有声音立刻安静下来。他走到主席台中央,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环视全场。他的目光很平静,但那种平静中蕴含的力量,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各位,”陈磊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议室,“今天召开这个紧急会议,是因为昨天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三位年轻弟子在修炼时走火入魔,昏迷不醒。”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很多人都听说了,但亲耳听到会长证实,还是感到震惊。
陈磊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经过救治,三位弟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需要长时间休养。经过检查,我们发现——他们使用的《玄门基础符咒教程》教学专用版,被人为篡改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什么?教程被篡改了?”
“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怪会走火入魔,原来符文是错的!”
议论声中,陈磊继续说:“篡改的手法很专业,很隐蔽。如果不是我亲自检查,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篡改者只改了四种最基础的符咒——聚气符、清风符、清水符、照明符,都是初学者最早接触的符咒。”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篡改者的目标,不是高手,不是有经验的修士,而是那些刚刚入门、对玄门充满热情的年轻人。他们要毁掉的,是玄门的未来。”
台下已经有人愤怒了:“是谁!谁这么狠毒!”
陈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昨天我们调取了档案室的监控录像。虽然画面被干扰,看不清人脸,但我们看到了几个关键信息:第一,进入者用的是钥匙,不是强行破门;第二,进入时间在深夜;第三,从身形和动作习惯看,是一位对档案室非常熟悉的人。”
他打开投影仪,幕布上出现几张监控画面的截图。虽然模糊,但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钥匙只有三把。”陈磊缓缓说,“我有一把,现任管理员有一把,还有一把……在二十年前的管理员手里。而二十年前的管理员,是李鹤长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会议室左侧——李鹤坐在那里,脸色铁青,但依然强作镇定。
陈磊也看向他:“李长老,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鹤慢慢站起身。他穿了一身深灰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依然有长老的风范。但仔细看,能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陈会长,”他开口,声音还算平稳,“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怀疑我篡改了教程?”
“不是我怀疑,是证据指向您。”陈磊平静地说,“李长老,您能解释一下,前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您在哪里吗?”
“我在家睡觉。”李鹤毫不犹豫。
“有人能证明吗?”
“我独自居住,没人能证明。但难道就因为这个,您就认定是我做的?”李鹤提高了声音,“陈会长,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但您不能这样诬陷我!教程被篡改,也许是有人想陷害您,也许是您自己管理不善!凭什么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这番反驳很有力。不少人开始动摇——确实,没有直接证据,只靠模糊的监控和钥匙,确实不能定李鹤的罪。
陈磊点点头:“您说得对,没有直接证据,不能轻易下定论。所以,今天我请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青云宗的宗主柳如风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青云宗弟子,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是张明。
李鹤看到张明,脸色终于变了。
“柳宗主?”他强作镇定,“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如风走到台前,对陈磊点点头,然后转身面对众人:“各位,今天我来,是为了澄清一件事。三天前,李鹤长老约见了我们青云宗的张明、王亮两位执事,还有一个年轻弟子。在那次见面中,李长老说了很多关于陈会长的不实言论。”
他看向张明:“张明,你自己说。”
张明低着头,不敢看李鹤,声音很小但很清晰:“李长老说……说陈会长滥用权力,泄露秘典,把协会资源往自己家搬。他说陈会长的改革是为了独揽大权,要我们青云宗保持警惕,不要完全倒向协会……”